鸟鸣声吵醒了熟睡的酉相思,他醒来后茫然的望着屋子里陌生的一切,才想起来这是在东野家。
“簌簌?”
酉相思边穿衣裳,边喊着东野如簌,在连续呼唤了好几声以后,酉相思在斗笠下发现了东野如簌留的纸条,“你的身体还能去四方青囊宴么?”
得知了东野如簌去了苏镇,酉相思反倒是忧思不断了。
匆忙洗漱完,酉相思戴好斗笠一开门就看到了候在外面的曼娘。
“小郎君,三叔公说小郎君醒了以后不必去苏镇寻他,傍晚时分三叔公便会回来。”
“怎么他让你跟着我?”酉相思没理会曼娘的话,却发现曼娘一直跟着自己。
曼娘今日换掉了下人的衣裳,穿着和寻常女子一般,还特意画了妆,蝴蝶翅膀的花钿格外醒目。
“三叔公说小郎君去哪便让奴家跟着,保护左右不得怠慢。”曼娘不紧不慢的跟在酉相思后边,保持着两步的距离。
“我们何时回来的?”酉相思问道。
“辰时末。”
“他没有说别的了?”
“三叔公在去苏镇前已经宣布小郎君是东野家的人了,让每个人要像对待三叔公一般对小郎君,还说小郎君喜欢安静不许吵闹不许打扰。”
“怪不得,”酉相思早就发觉一路上遇到了东野家的人都会停下行礼,但是又不出声。
昨天和五十多年前很像,和东野如簌在一起总会被很多人注意到。
以前的东野如簌也和昨天一般,拉着酉相思不顾众人的眼光行事,可是酉相思却害怕被注视,年轻的时候如此,如今改变了一些,不在害怕学会了漠视。
五十年改变了太多,酉相思发觉东野如簌还是和以前一样在意自己的想法,而且随着年岁增长,这种在意变得更加细致了。
东野如簌成长了不少,酉相思感觉自己还是那么让这个师弟操心。
明明知道李长逸的身体没有那么轻松可以救得了,还是想要东野如簌试一试,酉相思懊恼不已。
东野如簌从来不会拒绝酉相思。
这一点,酉相思恨自己忘记了。
乘船离开了子规山庄,酉相思打算先去苏镇看看东野如簌,然后去杭州城寻李承霖。
可是不曾想东野如簌的身体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刚到码头,酉相思就看到了东野相思和东野知秋带着一堆人匆匆而来。
“簌簌?”酉相思一眼看到了东野相思后背上的东野如簌。
“父亲他不太好,”东野相思停在酉相思面前,并没有多说什么,像是在忍着怒气,低头不看酉相思。
“让我看看!”酉相思还没有碰到东野如簌,就被东野相思制止了。
“前辈,三叔公他——”东野知秋还没有来得及说完。
“好了,我们回庄子去,知秋,你们留下来,去接替父亲。”东野相思抬眼看着酉相思说道:“父亲需要你。”
没有弄明白东野相思的意思,来不及多想,酉相思和东野相思又乘船回到了子规山庄。
在船上,东野如簌的头靠在酉相思的肩上,酉相思发现东野如簌没有性命之忧,才稍微宽心。
可一旁的东野相思情绪不佳,似有许多话要讲,又没有讲出来。
一直到回了相思院,屋子里除了躺在床榻上的东野如簌,就剩下东野相思和酉相思两个人了。
酉相思跪坐在床榻边,一直握着东野如簌的手,东野相思则被隔在床幔外。
床榻上的东野如簌似乎一夜老了十几岁,昨天还看起来不过四五十岁的模样,今天连鬓边的白头发都多了许多,黑眼圈也很严重,酉相思只能想到是使用金灵子的副作用。
吻了吻东野如簌的手指尖,酉相思说道:“我知道你恨我,簌簌会成为这副模样,和我脱不了干系。”
哪怕东野相思不怨恨,酉相思都要自责死了。
在床幔外的东野相思听到酉相思的话,咬着牙压着怒火说道:“我恨你,我从小就恨你,若不是你,母亲也不会郁郁而终,就连我的名字也是因为你才取的。”
“楚钰的事情我很抱歉,”酉相思说着,将头靠在了床围上,眼睛有些湿润。
“够了!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父母会为了你!”一听到楚钰,东野相思的情绪瞬间激动,可说了没两句,东野相思又突然垂头丧气的笑着摇了摇头,“为什么呢?他们都会喜欢你啊?我的父母喜欢同一个人,同一个男人,我一直想要亲口问你,你真的喜欢他们么?喜欢过他们其中一人么?母亲也好,父亲也好,你都抛下了,你真的喜欢他们么?”
真的喜欢他们么?酉相思曾经问过自己无数次的问题,被东野相思再一次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