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的离开也不是坏事,让余欢打听李长逸的事是李承霂吩咐过的,李承霂不耽误时间,开口说道:“逸儿,朕是忙,朕把那些事交给太子了。听说逸儿已经见过太子了?”
不提李长明还好,一提到李长明,李长逸本来想好好说话的心态都没了。
他毫不畏惧的说道:“朕是皇帝的自称,我不想听。”
“朕会……我,我会改口。”好歹是回答了,李承霂心情好多了,改口就改口,总比不说话要好。“逸儿还未用晚膳,是身体不适应吗?”
刚说完,李长逸就突然咳嗽起来,“咳咳咳……”
“逸儿着凉了?”李承霂正要让长桑俣来看看,就看到李长逸捂着嘴,摇摇头,起身走到方几前,一口喝了茶盏里的茶水。
喝了水,李长逸的咳嗽好了些,“天干,有些喉咙痛。”
“让长桑俣瞧瞧罢?”
“你们可以走了。”李长逸突然看向长桑俣。
没有皇帝的话,长桑俣哪里敢走,他看着李承霂,就听到李承霂说道:“走罢,太医署每日准备参汤送来。”
“我不喝!”不喜欢喝汤的李长逸盘腿坐下,一口拒绝。
李承霂见李长逸不打算坐回榻上,直接坐在了软茵上,忙把李长逸拉了起来,“不喝也行,不过,逸儿,长安不比南方,地上凉,榻下有炭火,不会受凉。”
“可……”李长逸现在才感觉到李承霂是多么高大,不容拒绝的强硬让他接受了被李承霂当做孩子。
李承霂抱着李长逸,把他放到了榻上,“若是觉得干燥,让长桑俣开些消火的方子来喝,平日的饮食也都要改,燕宫的炉炭盆火都换成炉火,应该会好些。”
“好。”怔怔的被李承霂摸着脑袋,李长逸低下了头。
头一次,李长逸无法淡然的对上李承霂的双目。包扎着白布的手合拢成拳,紧张的放在膝盖上。
对面的李承霂一脸激动,李长逸没有听到自己刚才的那个好字是用的怎么样的语气。
脆生生的,不复冷淡,有些高兴,有些期待,恢复了孩童的天真烂漫。
十二年前的李长逸还是抱在襁褓中的幼儿,醒着的时候总会睁着黑黝黝的眼睛,咿咿呀呀的说着听不懂的婴孩话语。于李承霂而言,那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抱在怀里的李长逸身上有股奶香,毫无疑问也是世上最好闻的味道。舍不得撒手,他总是抱不够,空缺了十二年的光阴,他恨不得一下子补回来。可惜,李长逸似乎过分成熟了,他的亲近被无情的拒之门外。
想着想着,时间过去了许久,长桑俣走了,屋里只有他们二人。
从侧门进来的余欢端着茶,见着二人又是安静不说话只得叹叹气:“陛下,可要在燕宫用膳?九皇子殿下今日还没有用膳。”
“去准备罢,朕来罢,你让他们安静些。”
“遵命。”余欢轻声退了出去。
李承霂自己倒了茶,放到了李长逸面前,“逸儿,喝些热茶罢,菊花茶。”
这边李长逸的思绪也是乱七八糟,听到李承霂喊他,才陡然抬头,“父亲……”
怎么也没有想到李长逸会喊自己“父亲”的李承霂一时愣在原地,悬在半空的手比思想要快的捏住了李长逸肥嘟嘟的脸。
喜极而泣的李承霂哽咽难言,他走到李长逸面前,将抬头仰视的李长逸紧紧抱在双臂中。
“逸儿,逸儿,逸儿……”
所有的思念都融在呼唤里了,在上午初见李长逸的李承霂憋着许多话,就算李长逸不想听,他还是说了,换来的是李长逸毫无触动的眼神,他心痛万分,只能让一言不发的李长逸离开。
想过和以前一般抱抱他,李承霂抱着李长逸的时候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李长逸的身体不好,浑身冰凉,都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燕夕儿,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他悔不当初,除了自责不知如何是好。
而被高大的李承霂抱在怀里的李长逸少有的笑了。
贴着李承霂的心口,他浅淡的笑在剧烈的心跳声里一点点淡去。
这就是父亲吗?每个孩子都有的父亲,我也有父亲了。
李长逸静静听着李承霂的哭声,阖上双目,说道:“父亲,师傅说你很想我,说你会好好照顾我,还说这里才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