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您好。”于帆点点头,不露声色地上下打量他几眼,这是一个看上去很正派威严的男人。
于帆指指一旁停着的警车:“我们可以上车谈谈事情的经过吗?长久和医院僵持毕竟不是办法。”
“你能帮我?”男人狐疑道。
“我尽力,我可以去见院领导传达你的意愿。”于帆在赌,赌他的直觉,凭着他的经验,他觉得这人没准是个头头啥的,他专门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他无法保证什么,也不能保证什么。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协警,职能权限有限。
“你以为你谁呀!没能耐就闪一边去,装什么大瓣儿蒜,院领导是你说见就见的。”村民中一个尖嘴猴腮、瘦的跟个竹竿似的男人冒出头来非常不屑的打岔道。
于帆没有搭理那人,强自镇定着,神色如常地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犹豫的男子。
果然,男子与于帆眼神对视片刻后,点点头作出了决定:“好,我相信你。”这次人群中没有发出什么不和谐之音。
“你们先不要闹,等我谈完再说。”男子上车之前转头吩咐众人,语气充满不容置疑。
“哦。知道了村.长,放心吧,俺们不闹。”村民们说。
于帆暗喜,看来是赌对了,居然还是一村之长。
司徒东生也咧了咧嘴,村.长啊,来头不小哦,怪不得这么大阵仗。卓峰,华少,王鹏几人同样露出不同程度的惊讶表情。
两人拉开中间滑门上车后,于帆给村.长先递了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村.长“滋滋”吸了几口后,开始叙述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村.长叫刘长贵,死者是他的外甥女,李玟。
6月18日9点,李玟到县人民医院待产,在生下孩子后不久医生以产妇下身有异味为由要求输液,可在输液后不久、李玟开始间断性出血,最后演变为大出血,最终于当天下午六点十分死亡。
据死者李玟的丈夫宫向前回忆,妻子在生下孩子后,医生以产妇下身有异味为由要求输液,并要求李玟的丈夫宫向前去医院药房取药,可当宫向前回来时发现护士已经开始给妻子输液,并未进行任何过敏性皮试。
不久后,宫向前发现李玟下体开始间断性出血,告知医生后,医生只是建议“揉肚子”。揉肚子1小时后产妇还在流血,李玟家属要求输血,可医生仍然要求“继续观察看看”。
等输血开始后,产妇已经休克,并开始鼻子出血,当值医生打电话给其他医生一小时后,才有医生赶到,此时,李玟已经没了呼吸和心跳。
抢救过程中,医生要求切除**,可这也没挽回李玟的生命。没来得及亲亲刚生下的孩子,李玟就这样离开了人世。
在事件发生后,医院以“羊水栓塞”这种死亡率极高的产妇突发病征,作为李玟死亡原因结论。不过据李玟家属称,整个抢救过程都没有被告知为羊水栓塞,在李玟抢救无效死亡后才被告知是“羊水栓塞”,所以对这个结论表示无法认同。而且没经家属同意院方拿走**不知去向。
在李玟离世后,李玟母亲去事发医院讨要说法,被当地派出所以扰乱公共秩序为由拘留十天,期间没有拘留通知书和释放证。
妻子去世,孩子没人管,岳母又被拘留,申冤无门又生性懦弱无能的宫向前在沉重的绝望中选择了割腕自杀。
一件生孩子的喜事,变成了人亡家破的悲剧,可事情发生后医院方面仍在找各种理由推卸责任。
李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也是他几个外甥里最喜爱的一个,说到伤心处,这位看起来比较威严的村.长不禁悲从中来,眼中泛起阵阵涟漪,已然有些捶胸顿足。
于帆也听得不甚唏嘘,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刘长贵,只好又默默递上一支烟。
这和他最近听到的版本不一样,毕竟这么大的事,县城里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他又在巡逻队当差,当然知道一些。
当时事发的时候还是凤凰派出所所长直接带队出的警,听说是死者家属大闹医院,在大厅里到处撒纸钱、烧冥币。但他没有听说拘留了什么人,现在看来是怕影响不好,内部把消息压了。
于帆悄悄看了眼低头抽闷烟的刘长贵,心里不禁有些懊恼技穷。秦队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派他这个执法权都没有的协警来淌这洪水。自己也是嘴欠,还乱盖一通说要帮人家找领导。两条人命的事,派出所所长直接出警都搞不定,他一个巡逻队小小的协警顶个卵用。
“你刚不是说搞清楚来龙去脉后,就带我去见院长吗?我一定要替我死去的外甥女两口子讨回公道。”
正值于帆内心胡思乱想之时,刘长贵也恰巧抽完了手里的烟,他抬起手背很用力的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情绪又激动了起来,猫着腰就去掰车门的把手,准备下车。
于帆赶紧按住他:“叔,你别激动,让我想想办法。”他怕刘长贵下车一句号召,那帮村民又闹了起来。
“行,我不激动,我听你安排。”刘长贵对他点点头,很信任很配合的又坐了回去。
“嗯,行,你老再抽支烟,让我想想。”于帆又递了跟烟过去。
“好,我等你想好。”就长贵接过烟点着,又低头抽了起来。
艹,真是日了狗了,于帆心中苦逼,眼看刘长贵手指縫夾的煙又快要抽完,卻想不到如何收場。不一會,村長抽完了煙,又抬頭問:“想好了吗?”
“想好了,一會我們队长就過來给您解决。”于帆想不出別的辦法,只能含糊其辞地拖著,心想拖一会是一会,说不好秦队一会就派来救兵把这事摆平了呢。
时间又过去了10几分钟,刘长贵又追问了一次,而且明显感觉坐不住了,说话语气都不耐烦了的时候,司徒东生趴在车玻璃上“噔噔噔”的敲了敲。
“怎么了?”于帆把车窗打开一道缝问道。
“谈怎么样了?村民等不及了,一个劲的问呢?”司徒东生侧身指了指旁边站着黑压压那一大群人,个个脸上都透着不耐烦的神色。
“是啊。到底怎么弄,你不说你领导一会就来么?都这么半天了。”刘长贵也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语气也开始变得不快起来。
“叫他们再等会,马上就好。”于帆先看了一眼村长,又喵了一眼外边的村民,见他们暂时还没闹腾,便又把车窗关上了。
“切。”问了等于没问,说的都是囫囵话,司徒东生翻了翻白眼转身又走回卓峰,华少他们边上站着去了。
拖是拖不过去了,于帆心中快速的计算着得失,到目前为止,前前后后时间已经快一个小时了,秦队都还没有派一个真正有话语权的人过来接手,这就说明上级是不准备派人过来了。
那其中用意此刻也不难揣测,就是用他们这些没有执法权的人拖住这些村民,消磨他们的耐心,达到和稀泥的目的。
“您就别去了,我替您去见院领导。”眼看等不来救援的于帆,也只能自己想办法了,他灵机一动,按脑子里忽然涌出来的点子开始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