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在疼痛之中悠悠转醒, 只觉胸口剧痛, 一阵阵的犯着恶心, 她费力的睁开双眼,不知自己究竟何处。却忽的想及自己晕过去之时, 似是瞧见了陆离。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迷蒙之中听得身边有人低语:“沈公,觉得如何?”
她轻叹了一声,偏了偏头, 却见身边一个女子,眉目清秀,正瞧着自己, 看那衣着,似是此前见到的那些白衣女子之中的人。
“你是……”沈羽费力的吐出几个字,声音干哑的厉害:“何人……”
女子一笑, 轻声言道:“沈公见礼, 无忧族, 风鹤白。”
“无忧……”沈羽蹙了蹙眉, 喘息几声,又道:“我在……何处?”
“就在临营之中。”
“他们……”沈羽心中记挂哥余阖与魏阙等人,哪里等的了,咬着牙想要坐起身子, 却根本使不上力气, 又是一阵晕眩。
“沈公说的, 是那些将士?眼下, 都在帐中养伤,沈公伤的不轻,切莫乱动。”风鹤白按住沈羽的肩头:“王女临行之时,特特交代了我要看顾好你。”
“王……女……?”沈羽不解地看着风鹤白,迷离的目光落在风鹤白面上:“是……谁?”
风鹤白一笑:“我族王女风姒婍,哦,瞧我,王女在你泽阳之中,名叫陆离。与沈公,应是姐妹相称的。”
沈羽呆了片刻,一时之间,竟听不明白这风鹤白说的话儿。
无忧一族从无族公,百年来族首皆为女子,名为王女。此事,她自然知晓。可离儿,怎忽的就成了他族王女。沈羽头脑昏沉,却比方才清醒了半分,便即又问:“离儿在何处?”
风鹤白只道:“那黑龙总有要人惩治。白日里让它逃了,王女与翼使等人,去寻那黑龙了。”她说着,又笑了笑:“沈公安心,我无忧族人,最擅驭兽,此事,王女要管,翼使定不会袖手旁观。沈公只需在此安心养伤便是。”
沈羽听得雨里雾里,而风鹤白却如此自顾自的说着,说起那黑龙,竟全然没有惊恐担忧的模样。她咬牙忍着疼痛晕眩撑起身子,晃了两晃便被风鹤白扶住,她重重咳嗽几声,只觉胸口疼痛窒闷的厉害,片刻便又呕出一口血来。
风鹤白叹了口气,匆忙地拿了帕子替她擦了擦,又端了一碗温水给沈羽喂下:“王女说的果然没错,沈公只要醒来,便是个不能安生躺着的。”
而这些事儿来的太快,沈羽哪里躺的住。眼下离儿不知又随着那黑龙去了多远,哥余阖等人伤势不明,而她心中最为记挂的,便是皇城中事,越是如此想着,越是拿了身边的长剑站起身子要往外走。
风鹤白慌忙的扶住沈羽,忙不迭地说着:“沈公这是要做什么,快回去好好躺着!”
“风姑娘,”沈羽粗重的喘息着,拄着长剑站定步子,“我想去看看我那些兄弟。”
风鹤白面上却浮起一丝不悦,哼了一声:“若不是王女交代我要好好的照顾你,你爱去瞧谁便去瞧谁。可眼下,我既领了王女之命,这帐子,你出是出不去的。”
沈羽淡然一笑,气虚的道了一句:“风姑娘,我只是想去看看他们是否安好。并无他意。看完了,我便回来,可好?”
风鹤白却不听她说,又将她扶回榻上,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放在她手上:“你若想知道他们是否安好,这好办,我去取一张纸,每个帐子都转过一遍,若是他们醒了,我便让他们在这纸上写个名字,稍后,拿过来给你瞧,如此,总行了?”说着,又指了指沈羽手中的信:“沈公若觉躺着无聊,便看看这个。这是王女留给你的。待你看完了,我也就回来了。”
沈羽被风鹤白说的一愣,转而又笑了,却不想这小姑娘竟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而她此时双腿如同绑了数百斤的沙子一般的沉重,实在也动弹不得。只得点了点头,待得风鹤白出了帐子,便靠在榻上,抖着手拿出了信,仔细地摊开。借着昏黄的烛火,凝目读起来。
陆离的笔迹沈羽熟悉不过,风鹤白说的不错,这信,确是陆离亲笔。而信纸上寥寥几行,却让沈羽陷入了更大的忧虑之中。
“黑龙祸乱,害我族人。个中症结,在人挑唆。大宛蓝盛,图谋不轨。我欲往东,引龙入海,再寻蓝盛,探究根由。姐姐安心养伤,早归舒余。此去经年山高路远,若得回返,愿复见故人于泽阳。勿念。妹,陆离。”
沈羽蹙着眉,复又咳嗽几声,胸口的闷疼疼的她几乎拿不住手中的信纸。她颇为费力的却又极仔细的将信纸叠好,放入怀中,躺在榻上,长声一叹。
陆离信中写的明白,望归纵龙害人一事,根源在于蓝盛。而蓝盛究竟如何寻到望归,意欲何为,她却想不明白。但此事,与当日他们在皇城之中的猜测无二,若陆离所言没错,蓝盛应该一直躲在暗中,处心积虑的谋划着什么。究竟是舒余,还是中州,眼下,还未可知。但有一点再明白不过,陆离与无忧族中人,定有制服黑龙的法子,白日里那悠扬婉转的笛声犹在耳畔,便是此时响起,都觉心中安稳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