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路简一觉睡到中午,醒来时后刚推开们就看见站在门口的陆湜。给了几天缓冲,路简想清楚,该咋样咋样,毕竟没有养育之恩,没有感情,没必要强行感动。
陆湜:“既然醒了就走吧。”
路简:“去哪?”
陆湜:“找你娘。”
路简怀疑陆湜在骂人,可他没有证据。路简还以为他要直接带他上天,最后左饶右绕,二人来带了镇中的废宅。陆湜还是路拾的时候,由于记忆没有完全抹去,总是去找悦人,路简想起,他曾说悦人跟生命一样重要。
之前由于陆湜一直是童子之态,路简不敢多想,现在路简的状态,让他不由得怀疑,悦人就是他娘!但是二人一个冷淡一个冷漠,他实在无法想象出两人在一起的模样。别的夫妻相敬如宾,他俩“相敬如冰”?路简脑海中只能想到三伏天里,两人相对而坐,靠气场相互解暑的场景,这画面太诡异,路简不禁打了个寒战。
陆湜上前直接敲门,废宅破败的大门上灰尘和火熏过的焦皮,肉眼可见的褪去。面前变成一扇厚重干净的大门,连门上腐朽的破洞也消逝,随后,门被打开了。
小简儿出现在门后,陆湜疑惑地看着小简儿,又回头看看路简,伸手在小简儿头上种种揉了揉,本来亲昵的动作,他做起来分外凶残。“悦人呢?”
小简儿礼貌恭敬:“家主正在接待客人,命我先带二位去客厅等候。”
路简想起,小简儿曾说,悦人是他母亲,这样想,也许陆湜来找悦人,只是来询问他母亲的下落。路简没有注意到,他对于悦人可能是他母亲这件事,有种天然的抗拒。
小简儿果然带他们到了一个会客的厅堂,这厅堂有一半用幔帐挡住。二人坐下后,小简儿退出片刻,又端了两杯茶水上来。小简儿身体不大,胜在举止礼仪得体,端茶倒水时动作稳妥。
陆湜闻到茶水清幽的香气,一丝温柔从冰冷的眼眸中一闪而过,他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口齿间舒爽的香气弥散开来,放下茶水,扭头看着一旁的路简,话到嘴边还未说出,整个人直直倒在了地上。
路简手上端着茶水正打算喝一口,幕险些将手中的茶水打翻在地。他看看陆湜,又看看手中的茶,立刻把茶放在桌上,避如蛇蝎。
“这茶有毒?”
小简儿:“没毒,可放心喝。”
路简说什么也不肯再碰那口茶,悦人从外面走进来,径直走到一个幔帐后面,慢悠悠拉开幔帐。
路简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幔帐的床榻上躺着一名女子。这女子周身的鬼气,适才竟然被幔帐遮挡的严严实实。悦人开口:“劳烦道长,将他扶到床上来。”
路简迟疑,“你想干什么?”
悦人倒也不着急,继续不紧不慢,走到路简面前,拿起路简放下的茶杯一饮而尽,她说:“床上的那位,就是织梦仙,她求我圆一个长相厮守的梦,她渴望厮守的人便是陆湜,我不过是把陆湜送进她的梦中罢了。”
接触这么久,路简始终愿意相信悦人为人的。最重要的事,床上个那位织梦仙,很有可能就是他母亲!路简不再迟疑,如果是他母亲所求,那他有义务帮忙。
路简一把扶起地上的陆湜,摇摇晃晃把他往床上拖。路简的确有力气,肯耐不住陆湜身材高大,他无论如何也稳不住一个比他高大的睡死的人。
把陆湜向床上一放,陆湜直直躺下去,整个人重重压在了织梦仙身上。织梦仙眉头一蹙,发出一声含糊的呢喃,路简立刻伸手把他爹摆正。
路简看着床上并排沉睡的二人,陆湜睡着的时候,面部要柔和很多,依旧俊朗非凡,旁边的织梦仙也是个面容精致的美人,生前应该也是个温婉柔情的人,只是眼下一片乌青,整个人显得憔悴,跟陆湜看起来不那么般配。
路简:“她是我娘吗?”
悦人不答,反问:“你希望她是吗?”
悦人看起来冷漠,即便面对陆湜也丝毫没有改变,路简无法想象出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我……说不上希望,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你跟陆湜不可能。这句话路简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
悦人并不为难他,她说:“那你,愿意进梦中,帮助织梦仙吗?”
为人子女,帮娘追爹,义不容辞,路简想都不想,直接点头。
悦人带路简到另外一间小屋子,这就是之前为了救苏白,他下榻的地方。床上早已摆好了引梦枕。悦人说:“这个梦境是我编织的,时间是他们相遇的时候,不出意外,陆湜会跟织梦仙相守常伴,你就帮织梦仙扫平梦里的障碍。跟上那次不同,你一定不能告诉梦中人,他们在做梦,其他只要梦里能做的事情,你都能做。”
路简没想到才跟父亲相认,这么快就能见证父母爱情,内心有些激动,好在引梦枕有催眠的功效,不消片刻,他就来到了梦中。
路简不得不说,悦人编织的梦境,太真实了!之前织梦仙的梦境中,路人根本没有脸的!虽然织梦仙的梦境跟现实想通,甚至以假乱真,但毕竟照顾不到细节,而这个梦境中,人们身上的衣饰细节都非常到位,路边的野花都能数清有几片花瓣。
路简问路,路人操着他听不懂的方言,他反复交流确认,终于知道此地是丰城,且比他所处的时代,早了一千多年。
街上传来骚动,只见一个盛装女子头戴白色斗笠,手持琵琶,娉婷而至,听路人议论纷纷,路简才知道,这是醉春堂的花魁芯蓉,据说花容月貌天人之姿。一阵清风袭来,吹开斗笠上的轻纱,芯蓉伸手去挡,众人还是窥得芯蓉真容,激起一片赞叹。
路简怀疑这风是悦人安排的,故意让他认人,这芯蓉分明就是适才的织梦仙,的确好看。不过也是胭脂俗粉,比燕尧那可差远了!
这时人群中突然窜出一个拿着糖葫芦红衣服的小女孩,一下子撞上了芯蓉,小女孩年岁不大,约莫七八岁左右,反而被撞翻在地上,糖葫芦弄脏了芯蓉的罗裙,掉在了地上。那天仙般的女子身上有了瑕疵,破坏人们心中完美的女神,众人都看好戏般盯着闯祸的小女孩。
芯蓉似乎并不在意,蹲下扶起地上的小女孩,声音温软:“伤到了哪里?”
女神果然完美,人美心善,赏心悦目。
女孩看到地上的糖葫芦沾了灰,大眼睛扑簌着,泪水已经到了眼角,却没有划出,吸吸鼻子,哽咽道:“我没事,姐姐对不起,把你裙子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