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峥磨挲着椅子扶手道:“杜郎君的青竹图,画风清隽,颜色纯正,层次分明,实乃佳作!”
杜忘忧笑道:“相公别夸,忘忧最不经夸,容易骄傲。”
傅峥理了理暗紫色棉袍衣袖,随口问道:“杜郎君画功了得,不知师承何人?”
杜忘忧笑了一声道:“倒也跟着几位老师学过几日,只是忘忧顽劣,老师们都是教了几日便被气走了。”
傅峥奇道:“如此说来,杜郎君是自学成才?真是难以置信!”
杜忘忧脸色微红,似有些不好意思:“忘忧之画,难登大雅,相公再说下去,忘忧要无地自容了。”
傅峥面带困惑道:“我有一事未解。”
杜忘忧道:“相公请讲。”
傅峥诚心而问:“杜郎君画下所注,如意若荷,是为何意?”
杜忘忧温和的眸子带着亮光,无限怀念道:“家中有一池荷花,每到夏日便是荷香飘漫,荷花在我心中便是事事万全的存在,忘忧想像荷花一般如意,每每作画之时,总会加上这四字。”
傅峥稀奇道:“杜郎君温润如玉,没想到写的字却很秀气,簪花小楷,柔美清丽。”
簪花小楷,为卫夫人所创,小巧精致,线条清秀,为文人雅使所喜,但大夏男子,多喜用行书和草书,只有女子才会练簪花小楷。
杜忘忧轻叹,嘴角含着似有若无的微笑:“说来相公莫笑,我幼时练的是行书,但我看簪花小楷好看,就只写簪花小楷,因此挨了舅母不少板子,可就是改不掉,气的舅母再也不管我了。”
“杜郎君舅母着实辛苦了,想不到杜郎君幼时如此调皮。”傅峥笑了两声:“我能否冒昧一问,令堂是何姓名?”
傅峥隐藏自己紧盯杜忘忧的眼神,杜忘忧大大方方道:“杜方昕,我母亲在家中是方字辈女子,昕字寓意太阳升起。”
傅峥鹰眸微沉,杜方昕,宁如意,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字,到底是他太敏感了。
傅管事适时禀道:“阿郎,饭菜已准备妥当。”
傅峥微微蹙眉:“舟儿怎还未回来?这般失礼,你快去催催他。”
傅管事依言退下。
傅峥对杜忘忧客气道:“劳烦杜郎君移步膳厅。”
杜忘忧知礼地请傅峥先走:“傅相先请。”
傅府膳食荤素搭配,色香俱全,一看便是用心准备的,杜忘忧到了膳厅,傅沉舟也随之而来,抱歉道:“对不住杜郎君,方才打碎了茶壶,没能让杜郎君喝上茶。”
燕琪在他身后低头而行,站在杜忘忧侧后方。
他们坐着,县主站着,他们吃着,县主看着,这不合规矩,杜忘忧朝后对燕琪道:“这里不用你伺候,到马车里等我。”
“来者是客,怎可怠慢。”傅管事热心地拉着燕琪,道:“这位小兄想来也饿了,老奴带你去用膳。”
傅沉舟目光紧盯着燕琪,连呼吸都困难。
燕琪身份尊贵,何曾被他人随便碰过,傅管事拉她一下,她几乎是拼命压制那就要脱口而出的放肆。
“傅管事。”杜忘忧一唤,傅管事便松开了手,杜忘忧道:“她胃不好,都是自备饭菜,在杜府也是,留她在这儿吃饭,可真是难为她了。”
“哦~”傅管事关心地看了燕琪一眼,和善道:“那老奴送小兄出去。”
燕琪照着小厮身份在膳厅行了一礼,跟着傅管事走了出去,她一离开,傅沉舟明显神色轻松,对杜忘忧投来的目光也多有感激。
傅峥在傅府时就是个悠闲自在的阿郎,没有在外办公的威严锐利,傅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因此这顿饭吃的并不拘束。傅沉舟与傅峥二人之间甚少说话,有些沉闷,但对杜忘忧他们礼貌有加,看得出是真心感谢赠画之情。
吃罢饭,傅峥客套着留杜忘忧再坐下来喝口茶,杜忘忧记挂着马车上的燕琪,同傅峥寒暄了几句就出了傅府。
傅峥父子将杜忘忧送上马车,要派傅家仆人护送她回去,她笑着婉拒,谢绝了傅家好意。
马车行出傅家视线后,杜忘忧放下车帘,对车夫道:“改道,去喜仙居。”
燕琪抬起哭红的双眸,哑声道:“去喜仙居作甚?”
杜忘忧道:“县主早上未吃饭,现在已是午后,难道不饿?”
燕琪只顾紧张和伤心,哪还有感觉,杜忘忧一说,她肚子突然咕噜一声,燕琪委屈地捂着肚子,觉得又羞又臊。
杜忘忧绝无嘲笑之想,倒了杯水给燕琪:“县主先喝点水。”
马车内未备置糕点,燕琪也只能先喝些水垫垫肚子,身为千娇百宠的县主,着实是委屈她了。
燕琪道了声谢谢,接过后小口喝着,杜忘忧不问她与傅沉舟谈的如何,看她神情便知不甚愉快。喜欢关关雎鸠珩以慕忧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关关雎鸠珩以慕忧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