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叶雪烛的身份,安父是不敢骂,更不敢打。
他拿叶雪烛实在没办法,只好瞥向顺娘,沉声道:“你还嫌自己招惹的是非不够过,牵累的人太少?你但凡还有一丝羞耻之心,就立马随为父回去。”
“安老爷听我一句劝。”叶雪烛依旧一动不动,将顺娘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今日就到此为止,您暂且回去,给顺娘几日工夫,让她再好好想想。”
安父就好似没听见一般,对叶雪烛的提议不予理会,又加重些语气对顺娘说:“快随为父回去!”
见与安父讲理讲不通,叶雪烛索性不与他讲理,只管抬高音量,大声道:“顺娘,不许跟他回去!”
一旁围观的商户和街坊,也觉得顺娘的父亲实在过于蛮横霸道,若顺娘跟他回去,必定得不着好,于是也纷纷出言劝说顺娘,让顺娘不要随安父回去。
感到难堪不已的安父,死死瞪着顺娘,低吼一声,“快随为父回去!”
心中千般无奈,万般纠结的顺娘,终于开了口,“您今日就先回去,等明日午时再来,我一定给您个交代。”
说罢,又连忙补充一句,“我保证,绝不会再逃跑。”
安父信不过顺娘,可他心里清楚,以眼下这种情形,他根本不可能顺利带走顺娘,于是只好暂且离开。
安父走后,吴老太等人立刻围拢上前,搬来凳子扶顺娘坐下,又倒来温水,让顺娘多喝几口。
缓过神来的顺娘,连忙向大伙儿道谢又道歉,怪自己给大伙儿惹麻烦了。
吴老太道,街里街坊的,本就该守望相助,不用谢,更不必自责。
她与几个妇人,你一句我一句,围着顺娘好一通安慰,顺娘的脸色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
吴老太拉着顺娘的手,缓缓道:“按道理讲,我本不该在你这个女儿面前,说你老子的坏话。可我一个土埋脖颈的老婆子,又有什么好怕的,就不讲道理了。小顺娘啊,你听老婆子一句,你那老子是个不讲理的,他说的话不定算话。方才,他虽嘴上答应明日再来,保不准夜里就派人来抓你。依老婆子看,你今夜就别住在酒坊了,只管跟我家去。任你那老子天大的胆,也不敢枉顾法纪,闯进我家把你抢走。”
几个妇人听完吴老太的话,都觉得这话在理,赶忙连声应和,叫顺娘今夜千万不能一个人待在酒坊里。
吴老太说罢,就要带顺娘往她家去,而刚在外头转了一圈回来的叶雪烛,却说顺娘怕是不好离开酒坊。
吴老太一见叶雪烛就喜欢的不行,一口一声好乖乖的叫着,问她顺娘为何不能离开酒坊。
叶雪烛道,她方才出去打探了一番,发现安父留了六个手下,守在酒坊附近。
顺娘一旦离开酒坊,那些人必定会立刻向安父报信。
到时候安父若一口咬定顺娘欲悔诺逃跑,顺娘有口难辩,只怕又要引起一场不必要的风波。
大伙儿皆认为叶雪烛所言甚是,问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叶雪烛道:“依我看,顺娘姐姐没必要离开酒坊,今夜我会住在酒坊陪着顺娘姐姐,护她周全。”
众人听后,都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安排。
吴老太张罗大伙儿,帮着将之前争执中弄乱的店铺收拾好,便各自告辞了。
不久,大伙儿又都折返回来,将家里好吃好喝的统统拿来,如同给神明上供一般,堆放在叶雪烛面前,叫叶雪烛别客气,多吃点儿。
待叶雪烛一一尝过,夸说好吃,大伙儿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虽然每样东西都只礼貌地尝了一小口,但架不住种类多,叶雪烛有些撑着了。
顺娘连忙倒来一杯果子露,让叶雪烛喝来消食。
她叫叶雪烛不必留下陪她,喝完以后就赶紧回家,免得将军和夫人担心。
“我阿爹今早巡营去了,后日才能回来,我阿娘去了伏光镇的慈幼局,也是后日才能回来。”叶雪烛一手抱着果子露,一手支着下巴,略显郁闷的说,“阿爹阿娘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不在。顺娘姐姐,不如我去找沈夫子和温王叔叔出出主意?”
顺娘摇头,“小烛,你不必忙,我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叶雪烛连忙坐直了身子,问:“什么主意?”
顺娘道:“左右我不会跟他回去就是了。”
叶雪烛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不由得拉住顺娘的手,“顺娘姐姐,你可不能……”
顺娘回握住叶雪烛的手,“小烛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等阿旭回来。”
*
正如众人所猜测的那般,安父原本的确是打算夜里偷偷潜入酒坊,将顺娘强行带走。
听闻明烛儿今夜在酒坊住下,陪顺娘作伴,安父只能作罢。
第二日一早起来,叶雪烛原本想向书院告假,留在酒坊陪着顺娘。
顺娘不许她耽误功课,坚持让她去书院。
叶雪烛只好乖乖前往书院,临走前与顺娘说,她午时之前一定会赶过来。
因担心顺娘,叶雪烛一个上午都心不在焉,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于是她便与沈夫子告假,提前离开了书院。
昨日劝走安父以后,叶雪烛就立刻命人去打听,安父是如何知晓顺娘没死的事,又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今日一早,叶雪烛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前阵子,安远镖局的一个镖师,在押镖回来的路上,于寒宵城暂时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