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顾寒时也一大早就出门,去为华棠接风,楚宥心里又忍不住泛起酸来。
连灌了两碗果子露,才觉得略微好受些,但说出来的话却依然带着股酸味。
只见楚宥摆弄着手中的空碗,看似漫不经心地嘀咕了一句,“表兄的人缘可真好,阿姐和顾神医都很喜欢他。”
楚宁单纯却不傻,看得出楚宥这是在吃醋,于是笑说:“小棠哥性情爽朗,说话风趣,为人也很仗义,堂兄与他熟悉以后,也一准儿会喜欢他。”
楚宥闻言,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神情看起来依旧郁闷,郁闷中又带着些许落寞。
楚宁想了想,又说:“再过两日便是中秋,中秋当日,我想邀小棠哥来府上一同过节,堂兄和阿姐要不要也过来,咱们一处热闹热闹。”
楚宥心道:倘若他与阿姐来温王府过中秋,有那么多阿姐喜爱珍视的人在,阿姐必定不能将心思都放在他一个人身上,不能只陪着他,与他一个人亲近。
平日里也就罢了,中秋佳节,他只想一个人独占阿姐。
几乎没犹豫,楚宥就婉拒了楚宁的邀约。
楚宁心里失望,却不愿强人所难,便就此打住,没再提一起过节的事。
*
天还没亮,叶雪烛就起身梳洗更衣,待她一切收拾妥当,天刚好微亮。
她去正院寻到兴来,认真嘱咐了一番后,便戴上帷帽从后门出了慎王府,准备前往恒泰兴。
刚走出门,叶雪烛就见顾寒时独自一人,站在门外不远处。
两人前一日并没有约好,今早要一同去恒泰兴。
顾寒时猜到叶雪烛一早会去,而叶雪烛也猜到顾寒时一定会一早等在这里,接她一起去。
因此,此时此刻,在此地见到彼此,两人都不意外。
这便是默契了。
两人相视一下,没有多言,便一同向恒泰兴赶去。
经过几日相处,白兄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怕人了。
白兄虽然看起来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却能像正常人一样自己吃饭,自己睡觉。
只是白兄的觉很少,一日最多只能睡上两个时辰,且睡得很不安稳。
他常常会从睡梦中惊醒,醒来后就哭喊着要回家。
负责照看他的人,回回都要耐着性子哄上半天,白兄才会渐渐冷静下来。
除了睡和吃以外,其余的时间,白兄几乎都在发呆。
你问他话,他也不答,只呆呆地看着你。
白兄偶尔也会主动找人说话,来来回回却只有一句话。
我要回家。
曾经也满脑子都是“我要回家”的叶雪烛,对白兄生出一种别样的同情。
究竟是有多想回家,才会在疯疯傻傻,失去心智以后,还会一直念着要回家。
于是,每当白兄主动凑过来问叶雪烛,能不能送他回家,叶雪烛都会真心实意的回答他,一定会帮他找到家。
叶雪烛和顾寒时到时,华棠正与白兄一同用早饭。
白兄虽然失了心智,看起来呆傻,但日常起居皆能自理。
不只是简单的自理,白兄还出奇的爱干净,行为举止极有教养,很像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公子。
这令叶雪烛等人愈发好奇白兄的真实身份与经历。
听说叶雪烛和顾寒时都还没用早饭,华棠立刻张罗两人坐下来一起吃。
两人自然不会与华棠客气,大大方方地坐下了。
几日相处下来,白兄已经与叶雪烛和顾寒时两人十分熟悉,见两人在饭桌旁坐下,连忙给两人夹菜,夹过之后还不忘小声嘱咐一句,要送我回家啊。
匆匆用过早饭后,顾寒时便用华棠提前命人准备好的笔墨,为白兄画了一幅画像。
叶雪烛盯着那张画像,默默看了老半天,直到顾寒时问她,是不是画的不像,叶雪烛才回过神来,说画得不错。
画好了画像以后,接下来顾寒时便准备试着为白兄拔毒。
顾寒时从未给人拔过蛊毒,却曾为不少人拔过蛇毒和虫毒。
想来,蛊虫也是毒虫的一种,拔除蛊毒的方法,应该与拔除虫毒类似。
于是,自昨日傍晚回到温王府以后,顾寒时片刻也没歇息,花了整整一夜的工夫,琢磨出了一套拔除蛊毒的法子。
他暂时还不敢保证,能将白兄体内的蛊毒彻底拔除干净,却笃定这法子一定行之有效。
那边,顾寒时正忙着为白兄施针拔毒,这边,叶雪烛也不愿闲着。
她将顾寒时为白兄画的那副画像,小心地卷好,说要立刻送去城守府,让卓文翰尽快着手帮忙调查。
顾寒时不放心叶雪烛独自一人去城守府,只道他稍后送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