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时见状,立刻向后退避一步,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语气也愈发冷淡,“这木刺扎的不深,姑娘的两个侍女便能帮姑娘挑出来,根本无需我出手。”
而李姑娘这边,却好似没看出顾寒时的不耐和厌烦,只道:“我这两个丫鬟粗手笨脚的,哪里做得好这种细致活,若要她俩来挑,非疼死我不可。还请顾神医费心,帮我一帮。”说罢,又将自己的手往顾寒时面前擎了擎。
顾寒时冷冷瞥了李姑娘一眼,几乎要失去最后的耐心,“姑娘的两个侍女做不好细致活,家里总该有个眼明手巧,能做这种细致活的,还请姑娘回去自行料理。”
李姑娘自然不肯轻易罢休,见来软的不成,便只好硬来,“顾神医,手里扎进木刺这事儿可大可小,若稍不留神染上破伤风,那可是要命的。顾神医悬壶济世,仁心仁德,总不能对我见死不救吧。”
顾寒时闻言默了默,旋即打开一旁的诊箱,从箱中取出一瓶药膏递给李姑娘,“姑娘回去挑出木刺后,将这药膏涂抹在伤处,保证姑娘不会染上破伤风。”
李姑娘一心想借挑木刺之机,与顾寒时亲近,不达目的,哪能善罢甘休。
她不肯接顾寒时递来的药膏,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用力吸了吸鼻子,“顾神医,我这手疼得实在厉害,哪里等得到回家去。”
顾寒时道:“那我这就去找个女子过来,帮姑娘将木刺挑出来。”
闻言,李姑娘真快哭出来了。
见顾寒时软硬不吃,她只好豁出去,耍赖道:“我不要别人,只要顾神医!”
一旁,瞧着李姑娘那般费尽心力的纠缠顾寒时,叶雪烛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正犹豫要不要过去,就见裴放凑到她身边,悄声与她说:“方才我与店里的几个伙计打听了一番,得知那边正纠缠顾神医的女子姓李,是定阳城首富的独女。
去年开春的时候,这李姑娘陪她祖母来寒宵城寻顾神医诊病,便对顾神医一见倾心。
之后,只要顾神医在恒泰兴坐堂义诊,她总要早早从定阳城赶来,搬张凳子坐在门口,看上顾神医一整日。”
“定阳城离寒宵城可不近呐。”叶雪烛应道,“这李姑娘对顾神医可真是十分执着,这份心意着实令人动容。顾神医如今已过加冠之年,也该娶妻成家了。”
裴放闻言大惊,“雪烛姑娘,你万万不要说气话。”
叶雪烛一脸纳闷,“我没说气话呀。”
裴放急道:“你说让顾神医娶李姑娘,这还不叫气话?”
“我哪里有说叫顾神医娶李姑娘。”叶雪烛望着会错意的裴放,有些哭笑不得,“李姑娘对顾神医如此深情执着,虽然令人动容,但要结为夫妇,总该是两情相悦才行。顾神医即便要娶妻,也该娶个他真心喜爱,也真心爱他的人。”
裴放点头,心道:雪烛姑娘你与顾神医不就是两情相悦,你看你们二位也都老大不小了,该早日完婚才是。
这厢,裴放正预备问叶雪烛一句,顾神医究竟打算何时上门提亲,就见叶雪烛突然起身,朝顾寒时和李姑娘走去。
叶雪烛走上前,来到顾寒时身旁站定,紧接着便亲热地扯住顾寒时的衣袖,笑问:“寒时,咱们之前不是说好要一起去吃抄手,咱们快走吧。”
李姑娘盯着不知突然打哪儿冒出来的叶雪烛,一脸错愕的问顾寒时,“顾神医,她是谁?”
顾寒时正欲张口作答,不想一旁的裴放和两个小侍卫却异口同声的先道:“她是顾神医的未婚妻。”
叶雪烛听了这话,很是不知所措,东西不能乱吃,话更不能乱说,若叫大伙儿误会寒时已经有了未婚妻,日后岂不是要耽误寒时娶妻。
而裴放和两个小侍卫,却都是一副“我干的可真漂亮”的得意样子,齐齐朝叶雪烛露出一口小白牙。
叶雪烛这厢正欲向李姑娘和众人解释,谁知顾寒时却一把抓住她的手,牵着她朝门外走去。
留李姑娘怔愣在原地,半晌才勉强回过神来。
“她……她真是顾神医的未婚妻?”李姑娘问。
裴放:“如假包换。”
小侍卫甲:“千真万确。”
小侍卫乙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李姑娘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身边两个丫鬟哄劝了好一会儿,人才勉强止住泪,哽咽着问:“顾神医的未婚妻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旁,恒泰兴的掌柜老贺捻须一笑,道:“寒宵城之光,明烛儿。”
……
从恒泰兴出来后,顾寒时并未松开叶雪烛的手,而是一路牵着叶雪烛往西走。
在众目睽睽之下,与顾寒时手牵手这样亲近,叶雪烛不免有些紧张羞怯,却舍不得将手抽回来。
要怪就怪顾寒时的手又暖又软,握起来很舒服。
“寒时,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叶雪烛问。
顾寒时答:“你方才不是说要去吃抄手?”
叶雪烛道:“我那是为替你解围,诓李姑娘的。”
闻言,顾寒时脚下一顿,问:“你不想和我一同去吃抄手?”
如今已是深秋季节,寒宵城的深秋,就如中原一带的凛冬,天气已经很寒冷了。
这样冷的天,吃上一碗热乎乎的抄手,简直再好不过。
“我要一碗三鲜抄手,大碗的。”叶雪烛说。
“嗯。”顾寒时应下,唇角微不可查的向上弯了弯,牵着叶雪烛的手,朝城西的老抄手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