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冲叶雪烛温浅一笑,道:“后日便是阿姐的生辰,这是送给阿姐的生辰贺礼。”
叶雪烛闻言,连忙将那些契书放回匣中,把匣子推还回去,“阿宁,这贺礼实在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楚宁抬手又将匣子推向叶雪烛,“不瞒阿姐,这些田产和铺面并不是我出银子一一买回来的,也不是我送阿姐的生辰贺礼,这些都是阿兄的心意。若阿姐不肯收,只管自己将这些退还给阿兄,莫要为难我这个跑腿的。”
竟是寒时!
叶雪烛呆呆望着那只樟木匣子,突然有些鼻酸。
当年寒时曾亲笔修书一封与她,说恨她,说要与她一刀两断。
既然恨她,恨不能与她天上地下永世不再相见,那又为何还要为她做这些。
天知道要买回这些田产铺面要花多少银子,耗费多少心力。
叶雪烛越是想下去,泪意就越浓。
不愿叫楚宁见她落泪,叶雪烛连忙别过脸,飞快地抹了几下眼角,半晌才渐渐冷静下来。
待叶雪烛的心绪稍稍平复,楚宁才对叶雪烛说:“其实我这里也有份贺礼要送给阿姐。”说罢,便拍了两下手。
下一刻,一年约二十上下,身材高挑,模样生得颇为英气的女子就走上前来,向二人行礼问安。
“这是沫珠。”楚宁介绍说,“打今儿起,她就留在阿姐身边,侍候阿姐。”
名唤沫珠的女子,又冲叶雪烛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唤了声“主子。”
叶雪烛见了,连忙起身上前将人扶起,又与楚宁说:“阿宁,这可使不得。我知你是体贴我,疼惜我。可你想想,我自己如今还是身在奴籍的婢女,哪能留个人在身边专门侍候我。”
楚宁却道:“有何不可?阿姐的奴籍只是暂时的,慎王表兄之前曾与我说过,说他一定会想办法为阿姐向当今求个恩典,叫阿姐脱离奴籍。若慎王表兄办不成此事,我这边也会尽力想想办法。”
听完楚宁的话,叶雪烛立刻正色道:“无论是身在奴籍,还是身在良籍,我都不甚在意。阿宁,你答应阿姐,不可轻举妄动,更不可为我犯险,得罪当今。”
“阿姐放心,我懂得分寸。”楚宁乖巧应道。
叶雪烛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反复叮嘱了楚宁几句,最后才道:“沫珠我不能收下,你还是带她回去吧。”
“我既然已经将人带来送给阿姐,就没有再把人领回去的道理。”楚宁说着,看向沫珠,叮嘱说,“日后,你一定要尽心尽力的侍候我阿姐。”
沫珠俯首应“是”,接着便扶叶雪烛坐回到软榻上。
虽说她面相长得不够温柔和气,但人还是颇为细致体贴的。
楚宁喝完一盏加了蜜糖的热牛乳,又与叶雪烛闲话了一会儿,便起身要告辞。
知楚宁是要赶回去喝药,叶雪烛便未出言挽留,也连忙起身,要亲自送楚宁出去。
楚宁只道阿姐脚上的伤尚未痊愈,不许叶雪烛送他。
临别前,楚宁与叶雪烛说:“我听慎王表兄说,这些年阿姐从来都不肯庆贺自己的生辰,既然阿姐不愿庆贺,那阿姐生辰那日,我便不来了,我就在这里提前祝阿姐生辰喜乐。”
叶雪烛笑着点了点头,又亲手将楚宁狐皮大氅上的系带为他系牢,“阿姐知你一向畏冷,最近这阵子时气不好,风雪不断,你便不要轻易出门了,回头等阿姐的脚伤痊愈以后,一定常去府上陪你作伴。”
楚宁闻言,心中欢喜不已,满面笑容的与叶雪烛挥手道别。
楚宁告辞后不久,楚宥就听说楚宁给叶雪烛送了个侍女的事,便急着赶到叶雪烛这儿,想瞧瞧那侍女品貌如何。
不巧的是,叶雪烛刚托静珍带着沫珠到府上各处转转,熟悉熟悉地方,也叫府上的人都见一见这位新人。
“温王府教出来的人,应该错不了。”楚宥与叶雪烛说,接着又话锋一转,“都怪我之前疏忽,早该安排个人过来,供阿姐使唤。倒是宁表弟细心,先我想到。”
听楚宥的语气多少带着些许酸意,叶雪烛正要宽慰他几句,楚宥又道:“等明年开春,我便叫祝嵘多买几个人回来,再叫祝嵘认真调|教一番,待规矩都教好以后,阿姐只管挑了喜欢的留在身边伺候。”
叶雪烛应说:“你是知道我的,我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不喜麻烦别人。不过府上的确是缺些负责洒扫浆洗的粗使仆人,回头我会与祝公公商议,买几个人回来。”
楚宥点头,“府上的事全凭阿姐做主。”
叶雪烛与楚宥正聊着,沫珠就回来了。
见二人的茶盏都已半空,沫珠立刻走上前,提起茶壶为二人将茶盏添满。
叶雪烛十分和气的与沫珠道了声“有劳”,又与沫珠说,“你初来乍到,又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天,也该累了,便回房歇着吧。”
沫珠只道不累,不肯离了叶雪烛。
她走到炭盆边,往炭盆里添了几块炭,待将炭盆里的火烧得更旺些以后,她又回到叶雪烛身边站下,一副随时准备听候差遣的恭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