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幽幽叹了声气,回握住楚宥的手,“阿宥,别哭了。”
楚宥望着叶雪烛回握住他的那只手,怔忪了一瞬,然后哭得更凶了。
叶雪烛在楚宥身旁坐下,也不劝他什么,等楚宥哭累了,哭声小了,她才站起身来,要去给楚宥倒杯茶来。
楚宥只当叶雪烛要走,十分紧张地握紧叶雪烛的手,“阿姐,你别走……”
叶雪烛道:“我不走,我去给你倒杯茶来。”
“我不要茶。”楚宥将叶雪烛的手握得更紧,“我只想阿姐陪着我。”
叶雪烛望着一脸惊惶无助的楚宥,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把心一横,与他说:“我阿爹小的时候,十分淘气顽皮,顽皮到三四个小厮都看不住他。”
楚宥略带茫然的看着叶雪烛,不知叶雪烛为何会忽然提起她父亲的事。
“我阿爹六岁那年,曾因淘气而意外溺水。
我祖父膝下只有我阿爹一个孩子,将阿爹看的比自己的眼珠子还要宝贝。
阿爹溺水当日,祖父就下令将阿爹溺水的那处池塘里的水尽数抽干。
后来,我祖父禁不住我阿爹的软磨硬泡,答应重新引水入池塘。
可祖父唯恐阿爹会再次溺水,于是在重新引水入池之前,便命人将池底填高。
因此,那处池塘看似很深,实则水深只将将没过成年人的膝盖。”
话说到这儿,叶雪烛深深看了楚宥一眼,“很巧,我阿爹当年溺水的池塘,就是阿宥你前阵子意外溺水的那个池塘。”
楚宥目光怔怔地望着叶雪烛,阿姐知道!原来阿姐早就知道他当日溺水的事是……是……
“阿姐,我……”楚宥想要解释,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嗫嚅了半晌才泄气了一般,颓然道,“阿姐,我错了。”
“不,是我错了。”叶雪烛语气轻缓的对楚宥说,“阿宥,这绝不是气话,而是我的真心话。害你这样不安,不安到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我很抱歉,也很不解。阿宥,我不明白,你究竟在不安什么?”
“我……”楚宥垂下头,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来,一脸悲切的看着叶雪烛说,“若阿姐不是身在奴籍,而是自由之身,一定不会留在我身边,必定早就弃我而去了。”
叶雪烛望着双眼通红,睫上还挂着泪珠的楚宥,认真问道:“若我永远身在奴籍,阿宥是不是就能安心了?”
楚宥闻言,猛地睁大眼睛,满眼惊愕的看着叶雪烛,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叶雪烛掏出随身的手帕,动作轻柔地为楚宥拭干眼角的泪水,“阿姐答应你,此生永不脱离奴籍,但你也要答应阿姐,以后不许再像今日这般自伤身体。”
楚宥呆呆望着眼前的叶雪烛,怔愣了半晌才回过神儿。
他躬下身来,紧紧抓住叶雪烛的手,大哭道:“阿姐,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再也不会做叫阿姐伤心的事了……”
叶雪烛被楚宥惹得有些鼻酸,她叹了口气,回握住楚宥的手,轻声道:“阿宥可知,你在阿姐心里有多要紧。”
楚宥听了这话,哭得更凶,不停地向叶雪烛认错赔不是。
*
第二日一早,顾寒时按照约定的时辰来慎王府接叶雪烛。
楚宥亲自将叶雪烛送上马车,并诚恳的嘱托顾寒时,一定要好好照顾他阿姐。
马车内,顾寒时将今日份的汤药端给叶雪烛喝,见叶雪烛的眼睛隐约有些红肿,不禁关怀道:“你哭过?”
叶雪烛不肯承认,“没有。”
见叶雪烛否认,顾寒时也就没多问,只在叶雪烛喝完药后,多给了她一颗酥糖。
叶雪烛望着手心里多出的那颗酥糖,笑得比糖还甜。
见叶雪烛笑了,顾寒时心中稍安,他打开一旁的箱笼,从里头取出厚厚两册书递过去,“这阵子每回去见你,都见你在翻花谱,这两册是我能找到的品类最全的花谱,路途漫长,你觉得无趣时,可以翻来看看。”
叶雪烛连忙接过花谱,并向顾寒时道谢,心道:与寒时同行的旅途,任它再漫长,漫长到好像一生那样长,她也不会觉得无趣。
她巴不得这旅途漫长些,再漫长些才好。
而老天爷难得听到一回叶雪烛的声音,还真遂了她的心愿。
在启程后的第三天,叶雪烛和顾寒时一行便遭遇了一场大的风雪,无法继续赶路的一行人,只能暂时借住在附近的一个农户家。
一行在农户家借住了两日,直到风雪渐息,才继续赶路。
一行人加紧赶路,终于赶在正月十五这日的黄昏抵达了旌阳城。喜欢庆余欢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庆余欢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