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时与叶雪烛商议决定,今日时辰已经太晚,等明日再登门拜访顺娘也不迟。
于是,一行人便在城中寻了一处客栈,暂时安顿下来。
客栈是由顾寒时挑选的,选的是旌阳城中最好的一间客栈。
这间客栈位于旌阳城最繁华的一条商街上,而今日的上元灯会,就在这条街上举办。
天才刚擦黑,来赏灯的人就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
叶雪烛住的客房位于客栈的二楼且临街,她闲来无事,便趴在窗边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热闹非常的人群。
看着看着,她忽然想起了少时,与顾寒时还有华棠他们一起逛灯会的事。
那时屠城惨案还没有发生,好热闹的寒宵城百姓,每年都会将上元灯会办的很热闹隆重。
上元节那日,不等天黑,城中百姓便会纷纷走出家门,成群结伴的去赶灯会。
灯会通常会持续一整夜,直到第二日天亮才结束。
如今回忆起来,叶雪烛当真有些佩服当年的自己,不知自己究竟哪来的精神和力气,竟然能在灯会上玩一整夜都不觉得累。
她真是好怀念少时那些快乐无忧的时光。
叶雪烛轻叹一声,正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呆,忽然觉得肩头一热,她立时回过神儿来,转头望去,见身上多了一件斗篷。
顾寒时站在她身后,目光温和的看着她说:“夜里风凉,仔细受寒。”
叶雪烛赶忙坐直了身子,面朝顾寒时,展颜一笑,“你何时来的,我都没听见。”
顾寒时朝窗外望了一眼,才说:“这间客房虽然朝向好,却临街吵闹,你若不喜欢,我便立刻叫人给你换间安静的。”
“喜欢的。”叶雪烛道,“在这里能看见花灯,也能看见来赏花灯的人,见每个从窗下走过的人脸上都挂着笑,都是欢欢喜喜的样子,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
顾寒时望着眼中带笑,目光闪亮的叶雪烛,呆愣了一瞬,不由得问她,“要不要下去走走?”
话刚一问出口,顾寒时就有些后悔。
车马劳顿的赶了一整天路,该叫小烛留在房里好好歇着才是。
顾寒时正欲改口,就见叶雪烛“噌”的一下从坐墩上跳起来,欢喜道:“那我去喊沫珠一起。”说罢,就喜滋滋的往外跑。
谁知才刚跑出去两步,就被顾寒时给拉了回来。
“不叫沫珠,就我们两个人去不好吗?”顾寒时问她。
叶雪烛望着眼前脸颊微微有些泛红的顾寒时,明明心脏狂跳,几乎不能呼吸,却故作镇定的点了下头,道了声,“也好。”
于是,两人便一同出了门。
灯会上人多拥挤,顾寒时生怕叶雪烛会与他走散,再三交代叶雪烛一定要跟紧他。
叶雪烛刚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轻易走丢”,她与顾寒时就险些被一群笑闹追打而过的孩子给冲散。
之后,叶雪烛又信誓旦旦的对顾寒时说,方才只是个意外,她保证绝不会再跟丢。
顾寒时不信,于是果断地牵紧了叶雪烛的手,唯有这样自己牢牢的抓住,才最放心。
“砰”的一声,一朵烟花在夜空里绽开,紧接着又有第二朵,第三朵,第无数朵烟花飞上夜空,争相盛放。
本就热闹的人群,霎时沸腾起来。
为免叶雪烛被人挤到,顾寒时连忙张开手臂,将人护在了怀中。
烟花璀璨炫目,此时此刻整条街,乃至整个旌阳城的人,都在仰头欣赏这不可多得的美景。
叶雪烛却没有去赏看那头顶的烟花,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顾寒时看。
在她眼中,眼前这个人要比烟花,要比世上任何美景都好看千万倍。
*
烟花散尽,原本沸腾的人群渐渐平静下来。
夜才刚刚开始,周围依旧是一片热闹喧腾。
顾寒时牵着叶雪烛的手,随着人群流动的方向慢慢往前走,每走几步他便要停下来问叶雪烛,这个摊上卖的花灯可好看,那个摊上卖的闹蛾可精巧。
只要叶雪烛点头说好看精巧,顾寒时便会上前买下。
一路逛下来,只花灯一样,顾寒时就为叶雪烛买了六盏。
两人如此逛了一阵儿,怕叶雪烛累着,顾寒时便想找间酒楼或茶馆,让叶雪烛坐下歇歇。
奈何周围的酒楼和茶馆早已客满,雅间更是早在年前就全部定了出去。
两人只好挑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的元宵摊,点两碗元宵,边吃边歇脚。
糯米做的吃食不好克化,顾寒时原不想让叶雪烛多吃。
可见一向胃口不好的叶雪烛,端着小碗吃得津津有味,他反而忍不住将自己碗里的元宵,又匀给叶雪烛两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