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进小院,叶雪烛和李四就听到一阵女人的哭声,从东厢房里传出来。
李四瞬间白了脸,也顾不得招呼叶雪烛,就急慌慌地朝东厢房跑去。
叶雪烛听那哭声颇为凄厉,心不由得一紧,也连忙快步跟上去。
甫一进屋,就见李四的妻子冯娇娇,独自跪在一张卧榻前,掩面痛哭。
卧榻上静静躺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男孩子大些,约莫三四岁的样子,是李四的长子李墨竹。
而女孩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尚不满周岁,是李四去年才得的小女儿李青莲。
只见两个孩子面色苍白,苍白中还泛着些许青气,双目紧闭,牙关也紧咬。
两个孩子还有气息,但气息却十分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断绝。
李四扑到卧榻前,见两个孩子还活着,才略微舒了口气,将跪在地上痛哭不止的妻子搀扶起来,问妻子爹娘和前来看望孩子的三位姐姐都去哪儿了。
冯娇娇缓了半天,才勉强止住泪,哽咽着与李四解释。
冯娇娇说,李四前脚刚走,后脚二姐娘家就来人,说二姐家的三个孩子突发急病,高烧不退,还呕吐不止,症状与他们家墨竹和青莲一模一样。
二姐得了消息,便立刻动身返回家中。
大姐和三姐听说二姐家的孩子也病了,不免牵挂自家孩子,也都急着回家了。
至于李四的爹娘,原是陪着冯娇娇一同守着两个孩子的。
李父思虑周祥,想着顾神医贵人事忙,很有可能不在府上,怕李四此番前去寻不到顾神医来救命。
李父说,他听闻城外的万家冈,有一位赤脚郎中,平日专治一些疑难杂症,医术还不错。
为保万一,李父便立刻动身赶往万家冈,去请那位赤脚郎中。
而李母也不愿在家干等着,收拾了些香烛就急急出了门,说要去寺里上香,为她的孙儿孙女和外孙外孙女们祈福平安。
“公爹和婆母出门前,两个孩子还好好的,谁想没过多久,两个孩子又吐起来,连水……连水都喂不进去,之后……之后两个孩子就昏了过去,任我怎么唤都……都唤不醒了……”说罢,冯娇娇又大哭起来,哭到几乎站不住。
“夫君……”冯娇娇死死抓住李四的手臂,“咱们的墨竹和青莲,怕是……怕是留不住了呀!”
望着眼前泣不成声,哭成了泪人的妻子,再望望卧榻上气息奄奄,仿佛随时都会离开的两个孩子,李四终于忍不住落了泪。
叶雪烛从旁瞧着,也不免鼻酸。
但眼下却不是一味伤心哭泣的时候。
她快步走到卧榻前,分别探了探两个孩子的脉息。
虽然微弱,但好在还能探知到。
两个孩子一定有救,一定有救的。
这厢,叶雪烛正预备去院里打盆水,继续为两个孩子冷敷,就见沫珠闪身进来。
见叶雪烛安然无恙,沫珠松了口气。
不等叶雪烛开口问,她就先答:“老大他们正在找。”
正在找,便是还没找到,叶雪烛的心不由得一沉。
依两个孩子目前的情况,恐怕挺不了太久。
叶雪烛忙与沫珠说,让沫珠也与宋昱他们一道,去寻找寒时。
沫珠闻言却没动,“公子在将我送来姑娘身边之前,给我下的最后一个命令就是,只要姑娘离开慎王府,我就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姑娘,保护姑娘。之前情况实在紧急,我已经违背了公子最后的指令,让姑娘独自过来这里,眼下我再不能违背了。”
叶雪烛听了,没有为难沫珠,只叫沫珠去院里打盆水来,帮她一同给两个孩子冷敷擦身。
在叶雪烛的劝慰下,李四夫妻渐渐冷静下来,一边忙着与叶雪烛和沫珠一道照顾两个孩子,一边焦急的等待顾神医到来。
这厢,叶雪烛刚拧了一个布巾给墨竹换上,就见墨竹突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起来。
冯娇娇见状大惊,慌忙扑上前,要将孩子抱进怀里哄,却被叶雪烛果断拦下。
叶雪烛记得,从前城中慈幼局中有个孩子患有癫疾。
那孩子发病时的样子,与墨竹此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有一回,她与寒时一同去慈幼局陪孩子们玩,正赶上那孩子发病。
当时,她亲眼目睹了寒时救治那个孩子的全过程,她知这种时候,不能让冯娇娇把墨竹抱起来,应该让墨竹平躺下来,头偏向一侧,或者直接就叫墨竹侧身躺着,避免墨竹被呕吐物呛到。
除此之外,还要避免墨竹在抽搐中,不小心咬伤自己的舌头。
必须得赶紧找个合适的东西,塞到墨竹口中,让墨竹咬住。
叶雪烛记得,当年寒时在救治那个孩子时,是随手找了一根筷子。
叶雪烛飞快地四下环顾一圈,却没能找到合适的东西。
眼见墨竹牙关紧咬,还越咬越紧,越咬越用力,仿佛要生生将那一口牙咬碎,叶雪烛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将墨竹的嘴掰开,让墨竹咬住她的手。
见状,沫珠与李四夫妻都惊呆了。
沫珠焦急的唤了一声“姑娘”,连忙将自己的手伸上前,“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