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叶雪烛以为顾寒时再也不愿同她说话,至少今日不愿再与她说话之后,顾寒时忽然开口与她说:“小烛,你别怕,也别担心,我一定会将孩子们治好。”
顾寒时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很柔,但语气却是坚定而有力的。
叶雪烛最了解顾寒时,知寒时从不说空话,只要寒时说他能做到,便一定能做到。
焦躁不安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心,在顾寒时一句“一定会”的保证后,彻底安定下来,叶雪烛忙问他,“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顾寒时答:“好好保重自己,不让我有后顾之忧。”
叶雪烛闻言,原要说她并非柔弱娇气的女子,抓药煎药跑腿,她能帮顾寒时做的事有许多。
可话到了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她知道,寒时想要的回答不是这个。
于是,她点头,“你放心,我会好好保重自己。”
顾寒时眉目舒展,唇角微扬,“天色不早,让沫珠送你回去。”
“你呢?”叶雪烛问,“不与我一道回去?”
顾寒时答:“我得再去瞧瞧夏至他们,稍后还要再去李四家一趟。”
“那我陪你一起。”叶雪烛说。
“你方才刚答应我什么?”顾寒时问。
叶雪烛低下头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来,看着顾寒时说:“我听你的,会回去,可至少让我看着你把饭吃了再走。你总叮嘱我要好好保重身体,你自己也一样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倘若你的身子累垮了,孩子们要去指望谁呢?”
容不得顾寒时拒绝,叶雪烛转身就朝厨房走去。
她一早就料到,寒时今日必定还会再来慈幼局一趟,也料到寒时必定无暇吃饭,甚至无暇喝上一口水。
于是她在为孩子们烧晚饭的时候,特意为寒时留下一碗肉片汤。
在肉片汤里下一把面,再卧两颗鸡蛋,最后再烫几片青菜摆上,一碗肉片鸡蛋汤面下肚,既美味又顶饱。
趁着热肉汤的工夫,叶雪烛为顾寒时沏了一杯姜枣茶,想让顾寒时喝了暖暖身子。
谁知她端着热茶出来一看,顾寒时竟然正蹲在洗衣盆前,洗她之前没洗完的那盆被辱。
叶雪烛连忙快步上前,“你在外头奔波忙碌了大半日,连饭都没吃上一口,哪能再叫你做这些,快放下,别洗了。”
顾寒时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洗几件床单被褥而已,累不着。”
叶雪烛望着正埋头认真洗衣的顾寒时,在她的记忆中,寒时从来都没说过累。
一次也没有。
可寒时真的一次都没觉得累过吗?
“你不累,总也该渴了吧。瞧,嘴唇都干的起皮了。”叶雪烛捧着茶碗,蹲到顾寒时身边,将手中的姜枣茶轻轻吹凉些,才递到顾寒时口边。
顾寒时很自然地低下头,抿了口茶,而后猛地骤起眉头。
叶雪烛吓了一跳,忙问顾寒时怎么了。
顾寒时呼了口气,答:“这姜好生辛辣。”
叶雪烛浅浅一笑,“就是要辣才好。”接着又将茶碗往顾寒时口边送了送,示意顾寒时再多喝几口。
顾寒时没犹豫,又依着叶雪烛的意思,低头连喝了几口。
手里提着水壶,正要去厨房打壶热水回去的沫珠,刚巧看见这一幕,没怎么念过书,却看过几出才子佳人好戏的沫珠,脑中立刻冒出了许多四个字的词。
珠联璧合,天造地设,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岁月静好……
总结来说,就是般配。
那日,温王府的暗卫小白,替顾寒时跑腿,给叶雪烛送去一罐天山白。
送完东西后,小白没急着走,而是特意留下,与沫珠闲聊了一会儿。
当时小白直言问沫珠,问公子和雪烛姑娘究竟打算何时成亲,说兄弟们早就将礼金都备好,就等着喝公子与雪烛姑娘的喜酒了。
沫珠心知公子与雪烛姑娘是两心相悦,可要问两人何时会成亲,只怕没那么快。
毕竟,两人还未曾互表心迹。
公子与雪烛姑娘互相爱慕,这是傻子都能看出来的事,而他们自己应该也都明白彼此的心意,但却一直都没戳破这层薄到透明的窗户纸。
沫珠起先很是困惑,公子与雪烛姑娘都是极为坦荡率直的性子,为何在感情之事上会如此拖泥带水,优柔寡断。
后来她才渐渐想明白,公子与雪烛姑娘各自都有许多苦衷与顾虑,才迟迟未向对方表明心意。
她知道公子与雪烛姑娘都是极谨慎小心的人,只要顾虑没有消除,即使两人再如何明白对方的心意,也绝不会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