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雪烛思来想去,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白拿人家东西。
庆幸的是,昨夜负责守卫慎王府的暗卫中有小白。
小白为人细心,昨夜什么时辰,又是什么人,悄悄送来了什么东西,他都在心中默默记下。
第二日一早,又将这些全都记在纸上。
叶雪烛这才能按照小白的记录,分别送了回礼过去,聊表谢意。
这日,叶雪烛刚敷上眼膏,正靠在屋外树下的藤椅上闭目养神,就听见一阵脚步声,是有人进了小院。
不是一个人,应该是有三四个人。
自眼盲看不见以后,本就耳力不错的叶雪烛,耳力更佳。
顾寒时的脚步声,楚宥的脚步声,还有祝嵘的脚步声,她不必太仔细去听,都能轻易分辩出来。
最近,兴来和兴顺他们的脚步声,叶雪烛也能分辩出来了。
叶雪烛能听出,来者中有顾寒时,至于其他人是谁……叶雪烛听见了金玉碰撞的清脆声响。
而在她认识的人中,走路会发出环佩叮当之声的,唯有一人。
原本悠闲靠在藤椅上的叶雪烛,兴奋地一下跳了起来,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问:“是小棠和兰泽回来了吗?”
一声“老大”直接喊破了音,华棠飞奔上前,扶住叶雪烛的手。
他望着眼覆白绫的叶雪烛,眼瞬间就红了,险些当场哭出来。
“没想到我走以后,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早知如此,我就不该随我爹回临安去。”华棠哑着声,懊恼道。
叶雪烛温浅一笑,与华棠说,这世上没人能未卜先知,又说:“我如今的情况,想必寒时已经跟你说过了。守着当世医术最好的神医,还怕我这双眼好不了?小棠,你不必为我担心。”
华棠嘴上说不担心,却默默叹了好几声气。
正要再与叶雪烛说些什么,却见等在一旁的沈兰泽明显有些急了。
华棠便立刻朝沈兰泽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上前。
沈兰泽会意,连忙走上前,从华棠手中接过了叶雪烛的手。
在摸到沈兰泽手的一瞬,叶雪烛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那日,她与寒时约好谁都不许哭,要笑着迎接兰泽回来,可她却没能做到。
眼泪完全不听使唤,汹涌地夺眶而出,将覆在眼上的白绫浸透,叶雪烛紧紧抓着沈兰泽的手,无声落泪,之前准备好的话,一句都没说出来。
“小烛,我回来了。”沈兰泽回握住叶雪烛的手,柔声道。
“嗯。”叶雪烛勉强忍住哽咽,“回……回来就好。”
一别六年多,这六年间叶雪烛与沈兰泽都各自经历了许多,若认真聊起来,莫说三天三夜,恐怕七天七夜也聊不完。
听闻华棠和沈兰泽刚刚抵达寒宵城,连气都没喘一口,甚至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赶来见她。
尽管有一肚子话想与华棠和沈兰泽说,叶雪烛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与二人说,舟车劳顿实在辛苦,让二人先去安顿下,好好休息,明日再一处说话也不迟。
华棠和沈兰泽是三日前听说,叶雪烛招人暗算,眼睛失明这件事的。
消息并非顾寒时叫人传过去,而是老贺派人报的信。
得到消息的时候,华棠和沈兰泽刚刚抵达幽州的首府旌阳城。
两人原本打算在旌阳城休整半日再启程,听说叶雪烛出事以后,一行便即刻动身,昼夜不停,不眠不休的往寒宵城赶。
原本要走上五日的路程,一行硬生生的花了三日就走完。
这三日间,华棠和沈兰泽都没正经睡过觉,饭也都没好好吃过一顿。
倘若叶雪烛眼睛能看见,定要问两人一句,为何你二人看起来这般憔悴。
累惨的两人没拒绝,依着叶雪烛的话回去休息,但却并未完全依着叶雪烛的话。
叶雪烛叫两人休息上一日,明日再来寻她说话,而两人回去草草吃了顿饭,又睡了一觉后,夜里便又来慎王府寻叶雪烛。
顾寒时也一道过来了。
至交故友久别重逢,自然有的是话聊。
在来慎王府之前,两人与顾寒时说好,要找叶雪烛聊正事。
可聊着聊着就难以避免的聊到,他们昔日那些欢乐无忧的岁月,越聊越是热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