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方知是个护短的,谁敢欺负他爱徒,他必定让那人双倍偿还。
因此,在严方知的庇护之下,沈彦沣虽然曾多少受过些委屈,但却没吃过什么大亏。
华尧心想,如今恩师已经不在了,可难保静王一党不会还记着昔日与恩师间的仇怨,存心磋磨甚至戕害他的小师弟。
身为师兄,他自然有责任保护好小师弟,却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
静王一党下手太快也太狠,小师弟一家终究是被害了。
在抵达京都城,见到小师弟沈彦沣以后,华尧与之推心置腹,促膝长谈了整整一夜。
为了兰泽、兰渲两个孩子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不小小年纪就成为失去双亲的孤儿,沈彦沣最终听从了华尧的劝告,答应辞官离京。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的爱妻绝不能白白被人害死。
就算害死他爱妻的凶手,是能只手遮天的未来天子,他无法让这个凶手为他爱妻偿命,他也要让天下人知道,这位天子能遮天的手,究竟有多么肮脏。
华尧的意思是,叫沈彦沣带着孩子们同他一起回临安。
一则,临安是沈彦沣的故乡,漂泊在外的游子,终究是要落叶归根的。
二则,华尧不敢夸口说江南一代都是他华家的地盘,可至少在临安城内,即便是当今天子,也别想在华家的眼皮子的底下,伤沈彦沣一家半根汗毛。
沈彦沣听从华尧的安排,带着妻子的骨灰和一双儿女,随华尧一路乘船南下,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乡。
在将妻子好生安葬在沈氏墓园以后,沈彦沣便去向华尧辞行,说要带两个孩子北上,去幽州的边境之城寒宵城。
至于他为何要去寒宵城,原因有两个。
头一个原因是,他妻子罗莞青母家是经营武馆的,莞青自小习武,武得一手好刀,身上有一股子女子少有的飒爽侠气。
可她妻子心中敬仰的,却并非那些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绿林豪侠,而是那些驻守边疆,保家卫国的将军战士。
莞青曾不止一次与他说过,若自己并非女子,而是生为男儿,必定要去西北,投入银甲军叶将军麾下,保卫他们大夏的北域边疆。
沈彦沣记得妻子与他说过的每一个愿望,也记得他对妻子的每一个承诺。
他曾许诺过妻子,一定会带妻子去一次西北。
听闻西北边地,并非如传闻中那样荒无人烟,黄沙漫天。
听闻在定国公叶氏一族的世代治理下,西北一带已经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洲,繁华程度甚至不输江南。
他们说好,来日要一起去看看。
如今,爱妻莞青虽然已经不在了,但他也要信守承诺,替莞青去好好看一看。
“其实,我爹执意要来西北,除了是为兑现与我娘的承诺,还另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沈兰泽正说着,身旁的华棠提起桌上的茶壶,为他添了盏茶,“说了半天,声儿都说哑了,你赶紧喝口茶水润润喉咙,淳王遗孤的事我清楚,让我来跟老大和寒时解释吧。”
乍一听到“淳王遗孤”四个字,叶雪烛和顾寒时两人都是心头一震,不约而同的露出惊讶之色。
“淳王有后?”叶雪烛不禁立刻发问。
据叶雪烛所知,淳王妃曾先后为淳王诞下两子,可怜长子尚未满月就夭折,而次子连三日都没活过,也夭折了。
淳王还有一位侧妃,曾为淳王诞下一女,好不容易养到四岁,却还是因为一场急病过世了。
难道说,除了明媒正娶的王妃和府上那些有名有份的侧妃侍妾以外,淳王在外边……
“淳王有一位外室,那外室曾为淳王诞下一子。”华棠解释说。
虽然猜到,但叶雪烛心里仍是万分疑惑。
据叶雪烛所知,某些富贵人家的老爷公子,或因家有悍妻,或因祖宗家训,不敢明目张胆的纳妾,便将人偷偷养在外边,是为外室。
淳王贵为亲王,无论是想纳个侧妃,还是要纳个侍妾,都只是寻常小事,根本不必偷偷摸摸。
淳王为何一定要将人养在外边,甚至在那女子为他诞下孩子后,也没有给那女子一个正式的名分。
就算那女子出身微贱,实在上不得台面,她诞下的孩子却是淳王的骨肉,是凤子龙孙,淳王不该不给孩子一个名分。
听了叶雪烛的疑惑,华棠立刻道:“老大,不瞒你说,淳王那位外室的身份,的确有些特殊,那位外室很有可能是个蛮人。”
华棠与叶雪烛讲,当年淳王意外身亡的死讯,传回京都城的当天夜里,淳王用来安置那外室的城郊别院,就起了一场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