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幼局中有一多半孩子的父母亲人,是在当年那场惨祸中丧命的。”萍娘凄楚道,“倘若孩子们得知我是葛胥人,恨我还来不及,哪还会似今日这般爱重我,与我亲近。”
叶雪烛使袖子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急忙拉过萍娘的手温声安抚说:“你刚开始不就与我说,说葛胥部并非当年屠城惨案的主使,而是被人嫁祸的。萍娘,假的真不了,真相迟早会大白于天下。寒宵城的百姓迟早会明白,他们一直都恨错了人。”
“没有,没有恨错的。”萍娘摇头,“若非我们葛胥部的前任主君巴鲁,心胸狭窄,疯狂暴虐,设毒计谋害了巫岚部,也不会遭到巫岚部的报复,之后的事也都不会发生,这一切都是巴鲁造的孽。”
“萍娘,你也认为当年的屠城惨案是巫岚部遗民所为?”叶雪烛问。
得此一问,萍娘迟疑片刻才答:“我也说不准,只是当年曾听和木提过,说大巫临终前曾道,一切都是巫岚部的报复。我心里便当这一切就是巫岚部的报复,可若要证据,我是没有的。”
叶雪烛微微点头,没再继续追问萍娘。
她又温声细语的安抚了萍娘一番,劝萍娘莫要胡思乱想,只管安安生生的待在慈幼局就好。
并保证,只要有她在一日,便会护萍娘周全。
几番犹豫之后,叶雪烛又将顾寒时早就发现萍娘身份的事,如实向萍娘坦白。
她拉着萍娘的手,温声说:“萍娘,就算哪一日我不在了,顾神医也会好生庇护你,你不必担心。”
听叶雪烛竟说自己会不在了,萍娘怎能不担心。
她慌忙回握住叶雪烛的手,“小叶姑娘,您可要好好的。”
叶雪烛温浅一笑,“我自然会好好的。”
“萍娘。”叶雪烛看着她,“萍娘这个名字是顺娘后来为你取的,你可否告诉我,你的真名叫什么?”
“诺敏,我的穆勒名叫诺敏。”萍娘答。
“诺敏。”叶雪烛由衷的称赞说,“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
送走萍娘后,叶雪烛感到有些疲倦。
趁着叫沫珠去请顾寒时过来工夫,叶雪烛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顺便将从萍娘那里听来的故事从头到尾梳理一遍,谁知竟睡着了。
醒来后,她还躺在软榻上,只是身上多了条毯子,软榻旁还坐了一个人。
叶雪烛很不好意思的冲顾寒时笑笑,“我急着叫沫珠把你找来,自己却睡着了。”边说边要坐起来。
顾寒时立刻上前,将人扶坐起来,解释说:“其实,我也刚来不久。早些时候,我同小棠一道去城外接了华叔叔一行,之后听说慎王要见我,便又去了一趟城郊的地牢。”
“华叔叔一行已经到了?”
顾寒时点头,“人刚到就要召集我们去恒泰兴议事,小棠听说华叔叔一行一直昼夜不停的赶路,连着三日都没睡个囫囵觉,便赶华叔叔他们去补觉,说等他们养好了精神再议事也不迟。华叔叔拧不过小棠,也的确是累极了,便约定稍晚些时候再一同议事。”
叶雪烛点头,又问:“阿宥……慎王他找你过去,所为何事?”
眼下,叶雪烛最提不得的人就是楚宥,一想起楚宥,她的心就剧痛难忍,脸色不由得苍白了几分。
顾寒时拉过叶雪烛的手握着,缓缓与她说:“慎王是个聪明人,这两日冷静下来,似乎察觉到有一场大的政|变正在悄悄酝酿,并认为温王府必定参与了此事。慎王急着要见我,是想从我这里套问出有用的消息。”
“慎王身边的暗卫可有清理干净,这边的消息有没有可能传回京都?”叶雪烛问。
顾寒时答:“慎王身边的三队暗卫一十五人,确定已经一个少,全都抓回来了,眼下全都关押在温王府的密室中。密室内外戒备森严,他们应该没有办法传递消息出去。即便他们有意想不到的手段,能将消息传回京都,那昏君自顾都不暇,根本没有余力管西北这边的事。”
叶雪烛点头,默默思量片刻,才开口与顾寒时说:“若慎王再说要见你,你便索性将实情告诉他。毕竟迟早都要知道,早些让他知道,也好让他早些有个准备。”
顾寒时应下叶雪烛的话,又道:“除了向我打探消息,慎王还问我,你好不好。”
“他没说要见我?”叶雪烛问。
顾寒时摇头,“大约是觉得你不会答应去见他,便没说这种话。”
叶雪烛轻叹一声,坦言道:“眼下,我的确不想见他,但我迟早还是要去见他一面的。有些事,我心里虽然早就有了答案,却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叶雪烛不说,顾寒时也不问叶雪烛究竟想要当面问慎王什么,只问她饿不饿。
顾寒时不问,叶雪烛还不觉得,经顾寒时这一问,她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炉火上煨了一锅鸡汤,要不要先盛一碗来喝?”顾寒时问。
叶雪烛连忙点头,“要喝。”
顾寒时浅笑,“还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