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楚宥为逼她前去相见,绝食绝水,叶雪烛无奈又气恼。
怪楚宥不长进,又不是小孩子了,就只会耍这种把戏。
她若真因此去见了楚宥,便是纵了楚宥。
叶雪烛冷着脸,沉声与沫珠说:“随得他不吃还是不喝,都由着他去。”
沈兰泽见叶雪烛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原是预备劝说两句。
这时,顾寒时冲沈兰泽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必多言。
人家姐弟之间的事,何须他们两个来插手,他信小烛一定能够料理好。
沈兰泽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叶雪烛是个十足十的嘴硬心软,前边才说随的楚宥不吃不喝,心里却难免牵挂。
见叶雪烛一手撑着脸,目光游离,一副心不在焉,坐立难安的样子,原还说不插手人家姐弟之间事的顾寒时,忍不住开口劝她一句,“想去就去看看吧。”
顾寒时这句,无疑令内心摇摆的叶雪烛下定决心,她留下一句“我去去就回”,便别了顾寒时和沈兰泽两个,动身赶往正院。
叶雪烛前脚刚走,沈兰泽后脚就发出一声叹,“小烛的心肠总是这么软。”
他看向顾寒时,正欲再说什么,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顾寒时不解,一脸疑惑地看着沈兰泽问:“忽然笑什么?”
沈兰泽勉强忍住笑,答说:“我刚进屋那会儿就想问来着,是我孤陋寡闻了不成?眼下西北一带,男子都不兴束发,倒效仿起青芒草原上的穆勒人,时兴起编发来了?”
听了这话,顾寒时连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果然,他洗净之后尚未来得及束起的发上,一左一右结了两根细细长长的辫子。
想来一定是小烛早前为他梳头时,一时兴起编着玩的。
想象着小烛生怕惊动他,小心翼翼为他编头发的样子,顾寒时也忍不住笑了。
沈兰泽大约猜到是怎么回事,笑说:“你就惯着她吧。”
顾寒时也不争辩,捞起一根辫子细细打量了一番,夸说:“小烛手巧,同样是编辫子,她编的就比别人要好看些。”
沈兰泽凑上前,仔细端详了一番令顾寒时爱不释手的那根辫子,实在瞧不出这根辫子与其他辫子相比,在编制手法上有什么特异之处。
沈兰泽不禁无奈摇头,心道:寒时喜欢小烛,喜欢的怕是已经疯魔了。
除了“啧啧啧”,沈兰泽竟不知还能说什么。
……
叶雪烛匆匆去到正院。
一进院,就见一个丫鬟提着食盒站在正屋外,神情焦灼,眼圈通红。
见叶雪烛来了,丫鬟明显松了口气,赶忙迎上前,正欲给叶雪烛回话,叶雪烛冲她摆了摆手,随后接过那丫鬟手中的食盒,直接推开正屋的门,走了进去。
刚一踏进屋里,就劈头盖脸挨了一个“滚”字。
叶雪烛定睛一看,见楚宥正背对着她,盘膝坐在里间的软榻上。
单瞧背影,比上回见时,瘦了不止一圈。
兴来跪在软榻旁,脸上有泪,想必在她进屋之前,应是在跪求楚宥进水进膳。
大约是没听见来者知难而退,老实滚出去的声音,楚宥又抬高些音量,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声“滚”。
兴来一片好心,想劝来者出赶紧出去,仔细挨罚,转过头来一瞧,见来者不是旁人,正是殿下心心念念要见的雪烛姑娘。
兴来暗沉沉的眼中,瞬间迸发出光彩,他忙与软榻上的楚宥说:“殿下,是雪烛姑娘,雪烛姑娘来了!”
闻言,楚宥的身子明显一震。
他慌忙转过身,见真是叶雪烛来了,连忙挪下软榻。
因太过着急,他一个不稳,险些整个人从软榻上摔下来,幸好兴来及时扶了一把。
下地以后,楚宥连鞋也顾不得穿,便光着脚朝叶雪烛跑来,却在离叶雪烛两步远的地方,骤然停下脚步。
他本想冲到叶雪烛身边,将他阿姐紧紧拥住,却怕阿姐会一脸嫌恶地推开他。
若真是如此,楚宥觉得自己一定会疯。
楚宥没有再向前一步,他站在离叶雪烛两步远的地方,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叶雪烛看。
明明才数日不见,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
与阿姐分离的这些日子,他只要醒着,便无时无刻不在惦念阿姐。
就连做梦,梦里都是阿姐。
如今,朝思暮念的人就在眼前,天知道他心里有多欢喜。
然而,他此刻有多欢喜,便有多恐惧害怕。
他怕今日一面,阿姐又会躲着不肯见他。
可知他有多怀念从前与阿姐朝夕相伴,亲密无间的那些日子。
但他心里很清楚,已经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
这些日子,楚宥将自己关在那间暗无天日的密室里,独自一人想了很多事。
桩桩件件都与叶雪烛有关。
楚宥想,他虽然向阿姐隐瞒了不少秘密,但阿姐待他向来宽容,即便日后知晓他有事相瞒,应该也不会怪他。
他唯一行差踏错的一步就是,不该药瞎阿姐的眼,将阿姐关进那间密室里。
可他也是太害怕了,才会一时心急那样做。
他见阿姐与顾寒时两人越来越亲密,越来越要好,就连裴放他们都开始在私下里议论,顾神医何时登门向雪烛姑娘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