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关进地牢以前,山治对蕾玖都没什么太大的概念。
她是他唯一的姐姐,也是能见到的唯一同龄的女孩子。
但是她不和他说话,只有在其他三个兄弟对他霸/凌的时候路过他们时,她会发出很大的笑声。
有的时候,隔岸观火也是燃料本身。
虽然她从来不欺负他,但是也从来没有帮过他一次。所以山治想,她也是和父亲兄弟一样的人吧。
直到他不知道在地牢挨了几天,他的哥哥们再一次来到了他面前,以取乐为由对他拳打脚踢。
小男孩们嘻嘻哈哈地走远,留下他一个人蜷缩在冰冷的地面。
粉红色头发的小女孩带着冷漠的神情出现在他面前。
“这个给你。”她不耐烦地冲着他扔进去一个包裹,看也不看他一眼。
山治打开以后发现是一点药品和创可贴。
他甚至忘记了应该怎么去回应这陌生而突如其来的好意,只傻呆呆地站在那看着他的姐姐。
蕾玖似乎是偷偷下来的,看他拿到东西以后急急忙忙就想走。
山治叫她:“蕾玖…”
“闭嘴小鬼。”她凶巴巴地说,“要是被父亲发现了,我就亲手打死你。”
他怯生生地闭上了嘴,目送她小心翼翼地离开。
他像个长期受惊的小动物,自从失去母亲以后,他就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得到来自于“亲人”的好意了。
就连给他送饭,照顾他基本生活的仆人们都更能让他体会到温暖。
山治小小的脑子暂时还想不出蕾玖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是要捉弄他或者看他笑话的话,在他进地牢之前她就有无数机会了。
大可不必在这个时候来大费周章。
他带着疑惑慢慢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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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以后每次他挨了打,蕾玖就会在他们离开以后悄悄出现,带着冷漠给他处理伤口。
“谢谢…”山治小声和她道谢。
蕾玖讽刺地哼了一声。
“你果然是比其他几个都要笨。”她嘴里说着刻薄的话,眼神中却流露出悲伤,“轻易就相信我,还对我说谢谢。”
山治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因为蕾玖…是姐姐啊…不是吗…”
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在经历了这样的父兄以后,你居然还会把‘因为是家人所以即使对我好也是很好理解的’想法挂在心上吗?”
山治有一点点怕她:“但是…蕾玖不是父亲也不是他们吧…而且,你还给我带了吃的。”
她半晌回不过神来,忽然猛地侧过头去。
“你真是个笨蛋…”她声音变得轻柔了许多。
蕾玖抿着嘴看他半天,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你不恨他们吗?”
“我不知道。”山治闷闷地回答她,“我只想…离开这里。或许这里不应该有我的存在…所以我想离开这里。”
蕾玖静静地看着他,心中涌上一股绝望。
怎么可能呢…
她作为伽治的孩子,早就已经忘记了“反抗”是什么样的词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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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治渐渐适应了地牢的生活。虽然伽治当他已经死了,但他也是王族的一员。吃穿上他拥有一定的自由,甚至还可以拜托心软的仆人给他带来一些书籍。
他看到一本书上写着,世界上有一片海,那里汇集了四片海域所有的鱼类,是梦想之海。
它的名字叫做“all blue”。
在阴暗的地牢中,一片梦幻中的海在孩子幼小的心灵里结下一颗种子。
蕾玖很偶尔才能来看看他,他没事做的时候就只能一个人练习做饭。
直到那一年。
“山治,最近城堡里要来几个西海的大人,我可能暂时不能来看你了。”
“西海的大人?”山治抓着栏杆问蕾玖,“很重要的大人吗?”
“对…好像是黑/手/党一样的团伙吧,父亲要和他们谈合作。”
山治点点头。来的是谁都一样,和他这个早已死去的王子没什么关系。
然而,那个女孩出现在了他的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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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治听到响声的时候还以为是仆人下来送饭给他了,抬起头后他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好漂亮…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女孩子,她精致的五官和银色的长发让他忍不住想,妈妈讲过的故事里的仙子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但是她的眼神却如同一潭寒水,幽深的墨绿眼瞳里是极度的漠然。
银发的女孩似乎也没有想到这里会关着一个男孩,她皱着眉想要马上离开,可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于是她当机立断做了决定,出手的时候快得山治都没有看清她的动作。
她伸进栏杆里抓住了山治的脖子,另一只手掏出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抵在他脖子上:“别出声。如果有人来,敢告诉他们我在这里的话,我就先杀了你。”
山治也不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很近。
但是这一次,对方扑面而来的是有如实质的杀气,他意识到这并不是兄弟们对他的欺/凌,她是真的在用他的命来威胁他。
他哆嗦着点点头。
然后他惊讶地看见那个女孩一个翻身就隐没在了黑暗里,他看过去的时候几乎都要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很快,他就听到了城堡的走廊里传来骚动的脚步声:“你那边有吗?”
“没有!到处都找不到!”
“去那边看看!我去下面找找!”
地牢的大门被推开,一个卫兵走了进来:“山治殿下,请问您看到一个银色头发的女孩了吗?”
山治不太会撒谎,他声音发抖地说:“没…没有。”
那个令他深恶痛绝的铁头套第一次发挥了一点积极正面的作用。小男孩通红的脸和心虚的小表情被隐藏在了头套后,卫兵没有发现。
他其实也只是来例行检查一遍而已,毕竟从一开始就没有人想过会有人跑到这里来。更没有人想到,山治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撒谎。
于是他微微躬身,退了出去。
山治冲着那片阴影小声说:“他们已经走啦。”
一片寂静。
山治努力地想确认刚才的女孩在什么地方,然而那里似乎根本没有人的气息。他不由得想,是不是她已经走了?
但是这个地牢除了正门以外没有其他出口啊。
外面的声音乱了一波又一波,最终在夜晚降临前归于平静。
直到给山治送晚饭的仆人离开,银发的女孩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
“你是谁,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她没有起伏地问他。
“我…我叫山治。”他老实地回答了她,“我被关在这里是因为…”
再天真也知道对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陌生人存有戒心。加上山治确实很不愿意谈起自己被关的原因。
好在她似乎也不是很在乎原因。她很快说:“每天都是按一日三餐的时间会有人来吗?”
“差不多。偶尔我姐姐会来,如果我要求仆人给我带东西的话他们也会多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