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惜颜上前,没有安慰,没有客套,只静静说,“再有半个月,就是中秋了。我们陪曾外祖过了中秋再走,收拾行李也是要时间的。”
柏老太爷眼中绽出异彩,“可以过了中秋?”
月光下的少女,眼神柔和,就如这满地水银。
“自然可以。听说沂州中秋的月饼螃蟹,还有板栗菱角都极好,我和二哥哥,都想尝尝。”
她们还未成亲,就能算是小孩子。小孩子嘴馋,想多留几天,又有什么错?
柏二太太笑中带泪,看着许惜颜,哽咽难言。
多谢孙女这般体贴。
否则她还真不能开口留下。
她虽是柏家女儿,更是许家媳妇。婆家还有太夫人在世,尚需尽孝,又怎能留下?
但如果能陪着老父过一个中秋再走,她这一生,都了无遗憾了。
毕竟这一别,可能就是永别。
许樵鼻子酸酸的,心里却软软的。
哎,尉迟圭没说错。
二妹妹,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算了,二妹妹我不怪你了。只罚你中秋宴上,亲手给我剥个螃蟹吧。”
“可以。二哥哥不想同根相煎,也是对的。”
许樵一愣。
柏二太太却破涕为笑,柏老太爷更是笑得爽朗。
“傻樵儿,同根相煎,你妹妹是拐着弯儿,笑你也是个张牙舞爪,外强中干的大螃蟹呢!”
许樵恍然。
二妹妹又说冷笑话了。
不过看着曾外祖和祖母重展笑颜,他就算心里已经不生气了,面上还要做出十分气恼,要长辈主持公道。
“我说不过她,曾外祖替我做主!”
“曾外祖也不敢作主啊!人家郡主,正经的皇亲国戚,咱才捞了一个武进伯,惹不起惹不起……”
笑声朗朗,融进月光。
离别的伤感,便渐渐淡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一家人,就算人不能在一起,但心在一起,情在一起,亦是幸福。
眼看气氛正好,许樵终于大胆问出一个心中疑惑。
“曾外祖,为何你们人人都说二妹妹象你们家人?”
柏老太爷一怔,忽地再度大笑,“你猜?”
……
中秋前夕,柏家又添喜事一桩。
皇上的圣旨下来了,柏昭果然被任命为校尉一职,限期三月,前往甘州安远城鹅儿堡上任。
许惜颜看过之后,轻轻摇头。
皇上啊,还真是没法说。
职位虽给了, 但就是给的让你不痛快。
在确定要去甘州之后,她就详查了那边的边防布局。
安远的鹅儿堡,在大齐西北,算是最艰苦最荒凉的一个边境堡垒了。让一个初出茅庐,毫无经验的新人去守那里,皇上真是生怕柏昭太舒服。
还限期三月。
这圣旨从京城发来,都走了半个月,柏昭上任就只勉强剩下两个半月。要是逾期未到,是要挨军法被记过的。
而此去何止千里迢迢,怎么赶得上?
所以柏三老爷连过节的心思都没了,赶紧打点着,要送儿子赴任。
好在早有打算,行李俱已齐备。
只是原本说想过完中秋,跟柏二太太她们一起上路,这会子怕是得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