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院有半个篮球场大小,正中的房屋像是宫殿,有两层楼高,伞状的屋顶,铺着鲜红的瓦片,门前立四根水桶粗细的红木柱子,撑着屋檐,四角屋檐向上飞起,檐尖顶着串成葫芦状的圆球,拳头大小,金光闪闪。
正门顶上挂着个白底金边的横匾,上书两个斗大的烫金字——“内府”,大门敞开,里面的昏黄,里面的情形看不真切。正屋两侧是厢房,比正屋矮半层,左右排开,相对而立,共八间,每间房门挂着金黄的铜锁。
领头的红衣宫人站在门前,扭头冲谢小石道:“大人稍候,容小的进去禀报。”说完带着溜烟进了内府的正门,隐入昏黄的房中,看不见了。
这时,有阵风卷着两片树叶飞来,在谢小石身边打着旋,“嘀溜”声,风突然飞跑了,两片树叶落在谢小石脚背上。
谢小石笔直而立,面如岩石,眼睫毛也未动下。
过了半柱香时间,从屋内跑出个年过四十的红衣宫人,面白如纸,冬瓜脸,扫帚眉,三角眼,蒜头鼻,金鱼嘴,身材中等,头戴皂角帽。他右手撩起袍子,小跑着出来,五官挤在起,攒出朵花来,脸上的肌肉抖个不停。
他跑到谢小石跟前,拱了拱手,眼睛眯成条线,道:“谢大人,可把你盼来了。您来提取银子,取多少?”说完他伸长脖子,耳朵兔子似的扑楞着。
谢小石昂首挺胸道:“照圣上说的办!”
来人点头哈腰道:“好咧!”转过身去,又转回头,双手向前伸出,道:“不知批文何在?还望大人出示,小的好去办理。”
“批文?”谢小石挠了挠头,抬头看了下前方,见带路的那名红衣宫人,倚在正屋的门背后,露出半张脸,眼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谢小石顿时面红耳赤,上下牙咬得“咔咔”响,双手握成拳头,互相撞了下,发出“啪”声,自语道:“俺咋不知批文?若回去要,不让人笑死?不行!”
说完,他“刷”地蹦起半人多高,眉毛竖成倒八字,指着他,唾沫星子乱飞道:“啥子批文?这是圣上有旨,厂公亲自安排的,你敢胡来?快将万两纹银取出,少半钱都不行!”
他鼻孔里“呼呼”冒着白气,两只眼睛瞪的似铜铃。
来人兔子似的跳起来,然后“嗖”地窜回屋内,扯开破锣似的嗓子叫道:“快去取钱!快去取钱!”接着,正屋内传来“稀里哗啦”桌椅倒地的声音,然后“咣当”声有个铜盆掉在地上,“嗡嗡”直响。
谢小石头上冒出团青气,他站直了身子,眉毛向上飞起,脸上泛出红光,嘴角向上咧起,身子像飘了起来。
站在他身后的赖大、王二,不住地点头。
约过了小半盏茶工夫,正屋内走出八名红衣宫人,每两人抬着个红色的樟木头箱子,有行李箱大小。他们每人抬着箱子的两个角,“哼哼哧哧”将箱子抬到院中,并排放在地上。
又有两人从角门各推出辆手推车,木制独轮,边缘箍以铁箍,车轮有磨盘大小,中间支着挂梁,两边各有个架子,架子上搭着横梁,像牛角样从两边叉开,尾部成弯曲的推手。
冬瓜脸的红衣宫人,手里拿着张雪浪纸和红泥盒,纸上蝇头小楷蚂蚁似的爬满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