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地毯中间,放着个膝盖高的小方桌,上面放着足球大小的铜茶壶和几个拳头大小的铜茶碗,地毯底部,放着几个白布包裹。
薛若冰合衣躺在左边的地毯上,仰面朝天,双手枕着后脑勺呆呆看着。
不知过了多久,陆小翠东倒西歪走进帐篷,坐在另张地毯上,满身酒气,嘴里直嘀咕:“别拦我!再喝两杯,我没醉!”说完,便倒在地毯上纹丝不动了。
薛若冰扭头看了看她,“呼”地坐直身子道:“小翠!”没有半点声息。
她摇了摇头,凝思半晌道:“小翠,我想,大战在即,我们不如走吧,离开这是非之地!”
“走?”陆小翠激伶了下,晃了晃脑袋,抬起头,眯着眼,道:“谁说要走?眼看大战要打起来了,怎么能走?不走!”她打了个酒嗝,又趴下了,昏睡过去。
薛若冰摇摇头,从怀中摸出那个血红的珠子看了看,不由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将珠子收入怀中,重重点了下头,将地毯边的包裹收拾了下,背在身上,站起身来。
她走到帐篷门口,扭头看了眼趴着的陆小翠,道:“小翠,我要走了,去海角天涯,祝你好运!”她咬了咬嘴唇,眼睫毛眨了几下,眼角流下几滴米粒大小的晶莹泪珠,转身向帐外走去。
她走到马厩,牵出匹黄骠马,飞身上马,向东飞驰而去。
此时已是后半夜,人人酩酊大醉,没人注意到她绝尘而去。
阿鲁巴图派出的几位信使,昼夜兼程,停马不停人,分头赶往沿九边骚扰的几位将领军前。
赤塔率两千骑兵,在离长城百余里的山林带游走。
这日,他屯兵在个小山村前,忽听帐外亲兵高呼:“大帅信使到!”
有名信使满面灰尘,满眼血丝的走入大帐,双手奉上也先元帅书信,赤塔犹豫片刻,接过信,拆开来看,从上到下连看几遍,不由倒吸口气,问信使道:“大帅果如此吩咐?”
信使喉咙直冒烟,连连点头道:“不错!这正是大帅的亲笔书信,上面有大帅的签名和帅印!大帅再三交待,务必按书信上的办,违令者斩!”
赤塔挠了挠头,直呲牙,最后拱手对天空道:“既然大帅如此吩咐,末将只好遵命!来人,带信使下去休息,酒肉伺候!”说完,他甩了下手,将书信扔进了身旁的火盆中。
书信冒出缕缕青烟,化为灰烬。
他两眼直直看着前方的村庄,挑选出五百名精锐骑兵,对着那个村庄道:“各位儿郎,听本将号令!本将马鞭向上指,你们就杀人放火不要停!马鞭向下指,你们就掉头就跑,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越狼狈越好,重重有赏!”
他扬起了手中的牛皮马鞭。
“嗯?”众军士大吃了惊,扭头看向他,疑惑不解道:“将军,杀人放火俺知道!但逃跑是什么道理?俺不懂!”
赤塔眉毛“刷”地立起来,两眼圆睁,咬牙切齿道:“大帅军令!违令者斩!当进不进,斩!当退不退,杀!”
众军士猛地挺直腰板道:“遵命!”策动马匹,旋风似的冲了下去,卷起股股烟尘,直冲云霄。
众骑兵呈半月形包围了村庄,在距离村庄半箭地远的地方停住。
这个村庄有小半个街区大,百十户人家,大多是茅草屋,只有人的个头高。
村民见瓦剌骑兵冲来,“哇”地大叫,朝四面八方逃跑,朝骑兵方向跑的村民,被挡了回去,只有朝后山跑的部分人,跑出了包围圈。
没跑掉的村民,背着行囊,扶老携幼,站在村口瑟瑟发抖,众人挤成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