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日斥候的回报都说在赤亭守捉附近五十几里周围都发现了很多被袭击的商队,大都是人当场被斩杀,财物和马匹被掠走,连身上的首饰漂亮衣服都被脱下。
队正苦笑说道,“这正是他沙陀人的手法,唐人都是死者勿扰,但他们竟连死人都不放过。”
这一段时候来经过赤亭守捉的商队逐渐减少了许多,市曹冷清为甚,街上除了一卷卷的黄风吹过,就只撒下一团混着血腥味道的沙土了。
所有人的神经都高度紧张,因为沙陀人借剿匪之名而偷袭附近城池的事情并不少见。
这天队正垂头丧气的从校尉府出来,正遇上陆铎和不留手郑童三人在酒肆饮酒,被陆铎等人招呼了过来。
“大人怎的今日如此丧气?于校尉又因为何事迁怒于大人了?”
郑童一只脚踏在凳子上边喝边问,自来到赤亭守捉后,这个书生也慢慢变得和边军士卒一样的粗鲁豪放了。
“如果是因为什么事骂我就好了,关键是什么事都没,好端端的责骂我一顿,说我没能把营内的守备加强,容易被沙陀人偷城得手,你们几个拍拍良心,我还能做什么?就差天天不睡觉自己站班了。”
队正苦着脸一饮而尽。
“那沙陀人就算是再受朝廷恩养,也不能说占哪救占哪吧?还有没有王法了?这里不光是各个部落势力的交错区,龙蛇混杂,还有咱们堂堂西军呢。当年白大人在时,也不见李克用敢如此猖狂啊。唉,这白大人一走,咱们西军神威也就随着走了,再也未见到了。”
不留手一番豪情壮志让所有人都觉得这酒再喝下去都是索然无趣了,于是结账离开回营。
晚上,陆铎翻来覆去睡不着,沙陀人把自己从河东道一直赶到了这千里之外的西州府,把好端端的忻州城焚烧殆尽。又在这里耀武扬威的武装游行,眼里放天下英豪为无物!不用问,更没有经过长安长生殿里圣人李晔的任何昭令,他李克用仅凭着这支沙陀骑兵横行天下,想杀就杀,想抢救抢,这不是另一个朝廷又是什么?
陆铎气的气愤难平,拉起郑童一起去找了于校尉,此去就是要去讨个差事。
郑童迷糊着眼睛穿着衣服,边走边问陆铎,“陆兄,你这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能否歇息几天再去?总不能每次一想到死的时候就拉上我吧?在下和你可是远日无忧近日无仇的。”
陆铎笑道,“你为甚总是想到死?阵前你只要不泄气,对方就必死,对阵双方讲究的就是一口气而已,气在人就在。”
“话是不糙,可人家是八百精骑,咱们马步军加一起才四百多人,莫非城不守了?”
陆铎停下脚步,“此话怎讲?城池当然要守,所以四百多人不能动,我只去找校尉讨来三十精壮马军士卒即可。”
话音未落,郑童已经被自己的脚绊倒了摔翻在地。
在校尉府中,不出意外的又被抱着女人睡觉的校尉大骂一顿,说陆铎不经队正上禀擅自行事,罚他在鼓风口站班一月。
鼓风口是赤亭守捉唯一的一个城外塞哨,原本也是一个屯粮的地方,可由于赤亭兵力太少,不能做到分兵把守,于是干脆放弃,当作一个哨点,平常只有十几个老弱残兵混饭吃,这些人平常也就是打扫下卫生,真正有敌来袭了,连马都没的他们是想跑都没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