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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珏儿最近几日虽然表面驯顺,暗地里却是越来越不肯听话的了!”
此刻,落日西斜,天色将昏,幽冥的小佛堂内,早已红烛闪跃微焰,檀香缕缕飘拂,孟姥姥、费阿公、公孙黄石和孔庆雄正相对而坐,围成一个圆圈;孟姥姥掠了掠额前的一绺白发,冷眼瞟着靠墙几上的道道赵氏先祖灵牌,语调极是虚弱苍凉:
“前段时间,珏儿又是备办粮草,又是整顿军务,还算尽心尽力,一副振作的样子;可最近几天,正是箭在弦上的紧要关头,他竟公然将黄衫居室移至自己寝宫,又耽其美色,悠游嬉戏,一直无心处理正事;就连今天擂台比武这么重大的事情,也似全然心不在焉。我老有种预感,只恐我们半世心血,数年辛劳,真的就要付诸东流了!”
孔庆雄右手小拇指剔着齿缝,“哧”的一笑,直言快语说道:“那赵珏又不是傻子,竟会不能看出这场擂台比武力推琳儿,乃是专门针对于他?既是专门针对于他,他又怎能提起半腔热情?姥姥,以孩儿之见,不若且把赵珏抛在一边,咱们只管自己举事起兵罢了。姥姥只要一声令下,孩儿便可……”语音未落,孟姥姥已是冷眼如剑,横掠而来;孔庆雄唬得当即止住话头,就连刚刚剔出的半片菜叶也一伸脖颈,咽进了肚内。
费阿公两眼微闭,仿佛若有所思;半晌,方才豁然开目,慢吞吞的说道,“自古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以朕看来,珏儿与赵祯那厮相比实是各有千秋:一个外表刚强,内心柔弱;一个外表柔弱,内心刚强!”
费阿公一面说话,一面提起几下的黄釉酒坛,倾满酒碗,端起一饮而尽,然后捻须说道:
“以珏儿散漫不羁、不拘小节的生性脾气来看,只怕不是赵祯那厮的对手,难于委以大任;好在他不过只是我们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除他属下的赵四、赵六和五千厢军之外,我们另有洞庭、西山两处军马可倚。将来一旦大事举起,倘他依旧如此消极懈怠,我们自当搬去这颗棋子,由庆雄出来主持局面。夫人和黄石公意下如何?”
孔庆雄闻得此言,立时双目贼亮,面露喜色,双手对搓两下,刚要谦虚几句,却听得公孙黄石清咳一声,接口说道:“王道不外行仁。赵祯那厮年纪不大,阅历不深,却打骨子里颇得太祖皇帝、太宗皇帝真传,更兼章献皇后幕后教导,深精三韬六略,善用御下之术,为政处事,谨严内敛,又处处一个‘仁’字当先,中外颇享令名。如今章献皇后虽薨,然文臣武将,庙堂江湖,无有不敬服者;再者,大宋皇朝目下政局稳定,善政频出,黎民百姓又饱经五季战乱之苦,人心思安。所以我们若想做成大事,须得先寻蹊跷之径,便捷之道……”
孔庆雄关键时候被公孙黄石抢在前面,心下怏怏不快,此刻竟迫不及待的打断公孙黄石话头:“蹊跷之径,便捷之道,……黄石公什么意思?”孟姥姥、费阿公虽未说话,却也各以讶异的目光盯向公孙黄石。
“古云: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公孙黄石以手捋须,闭目片刻,方狡黠一笑,沉声说道,“据最新谍报消息,赵祯一行今日上午于校场现身,观看了擂台比武,下午一直待在‘龙吟阁’客店内;就在方才,赵珏王爷已经微服前往密访,两人离开‘龙吟阁’,一道登上了西门城墙。消息虽然来得晚些,但也并非全然无用!”
片刻过后,赵四赵六率领二十名衣甲鲜亮的王府校尉,各勒战马,刀剑出鞘,旋风一般的冲出了王府兽头大门,直扑城西方向;马蹄在青石板上践出的踏踏脆音,震得过往路人心弦颤抖不已。喜欢大宋萁豆劫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大宋萁豆劫泽雨轩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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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