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一阵薄雾从室外氤氲进来,在四人身边缓缓流动,对坐之人的面目逐渐模糊,蓝启仁眯起双眼,久久不愿睁开,往事汹涌澎湃,如山洪咆哮自心底破壳而出,胸腔里咚咚作响,忽地一阵眩晕感袭过,蓝启仁扶住了额头。
“叔父?”蓝曦臣喊道,蓝忘机坐在他左侧,一伸臂稳稳地托住了蓝启仁微微倾斜的身体。“若不舒服的话,先歇息一下。”蓝曦臣关切地说道。
蓝启仁再次摇了摇头,睁开眼望过去,周遭一片雪白,呵气成霜,寒气从衣领、袖口处不住地钻进家袍里去,被身体的灵力一蒸,化作水气晕开了。脚下松软,靴子深深陷进雪地里去,一步一步走得甚是不易。
“启仁。”身旁有人温润地唤他,沉稳而年轻,这声音好久没听过了,他绝不会听错,“兄长……”蓝启仁转头过去,青蘅君飘逸丰盛的脸出现在面前,雪花朵朵落在黑发玉冠之上,又须臾隐去,天地间只余这玉树琼枝的晶莹越发衬得他容颜如玉,青丝如云。
“好多年没见下这么大的雪了。你还记得吗?十年前,那场雪也有这么大,我们偷偷溜出来,背着师傅去后山堆雪人。”青蘅君笑笑,俯身抓了一把雪,揉成一个团子,往远处一掷,噗嗤一声轻响,十余丈外一颗云杉树干被击中,摇了两下,散落一阵雪淞细雾。
蓝启仁微笑道:“是啊!我还记得,你的雪人没有我堆的大,就悄悄从我的雪人身上挖雪球去垒你的雪人,被我发现了,却死不承认。我一生气,就把你的雪人推倒了。”
青蘅君莞尔,以手做拳,抵在唇边咳嗽两声,笑道: “是啊,你那时力气不如我,只有对我的雪人发脾气。”
“师傅知道了,罚我们一人跪了一晚上。”蓝启仁回忆道。
青蘅君笑道:“要不要再比一比谁垒的雪人大?”
蓝启仁眼光一闪,口里说着:“才夜猎了回来,你就不累?”却已经挽起袖口,将长袍下摆提起来扎在腰带上,左右看看,选好了一个位置,那里的雪又厚又松软,必是堆雪人的好地势。
这是姑苏城外一处蓝家人修葺的免费驿站,说是驿站,不过就是一个雨棚、一张石桌并几个石凳,平日也无需人打理,主要是供往来的修士、平民途中小憩。经因地处御剑换息的要道上,常有各家修士偶然遇上,若一时兴起要切磋,便在驿站后面找个开阔的地方比试几下。时间一久,驿站后面就有块地面越发不生树木,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平地。
昨夜下的一场大雪,至清晨还未停歇,那空地上早就积了厚厚的雪垫,蓝启仁快步跑到自己选的那方地面,开始卖力忙碌。青蘅君不甘示弱,也寻了个地方,动起手来。
两人都没有用灵力,这种玩乐的事,用灵力法术便没多大意思了,蓝启仁想到堂堂姑苏蓝氏的家主竟然在荒地上比赛堆雪人,止不住暗笑出声,更加干劲十足。
不得不说,蓝启仁堆雪人要比青蘅君有天赋,没多久,一个憨乎乎的大胖子雪人已经初见轮廓,而且不管青蘅君怎么狠命地往自己那个雪人上压雪团,就是没有蓝启仁的那个雪人高大。不到一盏茶功夫,青蘅君故技重施,又将手伸向了蓝启仁的雪人。
这回蓝启仁发现得很早,一见兄长那双手放的地方不对,便提高警惕注视着他。青蘅君被瞧了个正着,反将偷偷摸摸改为明目张胆,双手如铲便将蓝启仁的雪人腿部刨出一个大洞,那雪人勉强撑了一瞬,就开始歪斜。
蓝启仁忍无可忍,出手作刀切他手腕,要让他放过自己的雪人,但见青蘅君抿嘴侧身,脚下踢起雪雾一片,阻挡蓝启仁视线,自己顺势晃到蓝启仁身后,身法极快。蓝启仁只看到青蘅君黑发与抹额尾端尚在眼前,后颈冰凉,已经被青蘅君塞了一脖子雪。
“兄长,你……”蓝启仁又羞又恼,又听见青蘅君在身后轻笑了一声,顿时血往上涌,不由得反手成爪,上身猛地后仰,往青蘅君来不及收回的手抓去。蓝光点点,他这一抓显然已经带上了灵力,但青蘅君不避不躲,直接将手中剩下的半捧雪团对上了蓝启仁的爪手。
雪团被击得粉碎,篷起半人高的碎雾,扑面成冷风,全部落在蓝启仁的脸上,他暴喝一声,双手成拳就往青蘅君腰间冲去,灵力夹带劲风,拂起了地面的大片雪花,在即将升起的朝曦下发着金光。但青蘅君像站在极滑的冰面上,衣带飞舞之间,突然往旁边滑开,躲过了蓝启仁的拳头,眉头一皱,迅捷无比地从腰间解下佩剑,连剑带鞘敲在蓝启仁的小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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