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慜率先点头如捣。
魏无羡道:“常平被凌迟后,常氏的府邸和墓园就没人照看,彻底荒了,却一直不怎么太平,常常有些异象出现,大多都是晚上,比如现在这个时辰。”他脸带微笑看着两个少年越来越白的面庞,又说道:“而且最近这些天,那神秘的拍棺声又出现了。”
他慢悠悠地吃完最后一颗花生,将桌子上的笛子插到腰带上面,缓缓地站起身来说道:“我和含光君正要去瞧瞧,你们去不去?”
两个少年白生生的脸庞上明明有严肃的惧意,却比他还要先走到门外。
蓝忘机跟着也起身,伙计立刻上来相送,魏无羡回头笑道:“我们买的酒先替我们存着,待会儿回来喝,你可不能赖账啊。”那伙计连声答应着绝不赖账,目送着他们远去,心想几个看起来这么精致的仙人哥儿,会不会被吓得抱头鼠窜回来?
他们并未走得很快,蓝忘机在路上就把常平与晓星尘、薛洋、宋岚之间的事情清晰地捋了一遍。魏无羡含笑听着,转头去看两个孩子的反应。
蓝慜愤愤不平地说道:“薛洋现在在哪里?这么残忍的事,一定是他做的了!”
蓝懋摇头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魏无羡诧异地望了一眼蓝懋,笑容满面,又忍不住看向蓝忘机,嘴里赞叹着:“这点我服了你了,蓝湛!你能把孩子教成这样,真的太不容易了!”
蓝慜有点不好意思也有些不服气,说道:“虽说父亲常这样教导,但世间万事,哪里可能都知道全貌?若永远查不出来,就永远不用去判断了?”
魏无羡问道:“依你说,该怎么判断呢?”
蓝慜答道:“父亲也说过,自小要勤学苦练,扎实根基,探索未知,论经据典,学以致用。那自然是要运用所学,从现在已知的事情,来判断是非曲直。”
魏无羡装作为难的挠了挠头,又问道:“好像你说的也很有道理。那你如何判断这个事情会是薛洋做的呢?”
蓝慜说道:“薛洋灭了常家五十多口人,连家仆都没有放过,没道理放过常平本人。因为晓星尘的追查,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既没有机会在短时间内杀了常平泄愤,也没有机会再像原来那么逍遥。他对晓星尘恨到可以屠杀整个白雪观的道人,对常平的恨也只会多不会少。敛芳尊虽然宣称料理了薛洋,但谁都没有见着薛洋的尸体。我推测,金家费了无数的力气夺得半块阴虎符,不会轻易放弃复原它,必定是暗中留下了薛洋。这个时候晓星尘双眼已瞎,薛洋轻易就找到了他,夺得了霜华剑,再用霜华剑凌迟了常平。这样,他既杀了常平泄愤,又可以把罪责推到再也没办法走到世人面前的晓星尘头上。”
蓝忘机听到蓝慜侃侃而谈,这样长的一段分析几乎滴水不漏,与自己方才在酒馆中与魏无羡的猜测几乎一致,有些意外,回头再看看魏无羡全神贯注的神情,两人目光交汇,各自感概。
魏无羡拍了拍手,说道:“很不错!不过推测终究是推测,是为了让我们在看似无关的头绪里,理出一个合理的思路。但记住,即使各方面看起来都很合理的推论,在最终查证之前,都不要深信不疑。”
他抬头看看前面一个高高的牌楼,说道:“因为世间的事,不合常理的,也是有的。”他们已经走过了常宅,走到了不远处的一片墓园附近,那个牌楼就是标志,上面匾额油漆剥落得差不多了,剩下一个依稀的“常”字,蓝忘机正欲发话,忽然听见一阵“砰砰砰”的拍门之响。
这声音像极了拍门,但又不是在拍门。用力很猛,很急促,片刻不停。闷闷的,似乎隔了一层东西,拍棺声!四个人都是面色一凝。栎阳常氏五十多口,此刻就躺在他们的棺材里,从里面拍打着他们的棺盖,就像被活活吓死时那晚一样,疯狂地拍打着门,却永远等不到人来开门。
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常家墓地的拍棺声!蓝忘机警惕地用眼神示意,两个少年脸色煞白,立即无声地抽出长剑,收敛了气息,跟着蓝忘机魏无羡潜行几步,靠在牌楼的四个支柱之后。月光下,他们都看到了墓园中央,在一片墓碑之中,出现了一个挖得极深的洞,洞旁堆满了泥土,是刚刚挖的。洞中传来轻轻的声响,明显有人正在掘坟。
几人静静屏息凝神,半柱香不到,从那个被掘开的坟墓里,轻飘飘地跃上来犹如连体婴儿一般的两个人。亏得他们都是修仙之人,眼力够好,才看出来这是跃上来的那个掘墓人背着一个耷拉着脑袋和四肢的死人。
两个少年正瞪大了眼睛,从未见过这等诡异之事,呼吸未免粗了两下,那名掘墓人猛地转过头,这下直接让蓝慜吓得惊呼了一声。因为掘墓人竟然没有脸!准确的说,是他的脸上笼罩着一团浓郁的黑雾,教人完全看不清他的五官和面目!
蓝忘机目光如炬,喝到:“出剑!”两少年应声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