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锦抬手,抚上自己的微凉的脸颊,目光不着痕迹移开,淡笑道:
“我宿在客栈,一路走来实在有些冷,是不是脸色不好?哎……安寓客商的小栈,床板又硬,被褥也潮,灯油的味道极不好闻呢。”
“所以你买了这些?”
孟天枢声音又轻又沉,隐着一丝不拆穿的戏谑。
“恩,过来看看你死了没有,总要有个像样坐的地方吧?”
南锦长眉一扬,笑意是一如既往张扬明艳。
小力巴照着她的吩咐开始布置。
一把舒暖堆锦的座椅,地上也铺上猩红地毯,香薰笼子开始散着沁脾宁神的沉水香,床边梅花高几上,一只阔口瓶,斜斜插着几支腊梅,暗香浮动。
小力巴见还有多出来的被褥,靠枕,便用目光询问她——
南锦噢了一声:
“买多了?那去帮世子换一下吧,好歹在金陵身负纨绔之名,想必也有所讲究的~”
“是!”
小力巴心里吐槽:一开始不就为了买这些去的?怎么现在变成多出来的?
孟天枢眼底笑意更浓。
他懒怠往床头一靠,漫不经心掀开身上被褥,从容开口:
“如此,我便谢过了?”
“举手之劳,客气了。”
南锦见一切圆过去了,自己还是高岭之花的完美人设,心中惬意。
等力巴给孟天枢换被褥床品的时候,她径自坐下,摆弄一大早弄来的早饭。
戒备心放下了,南锦一边捧着酥茶喝,一边听孟天枢低头,扯着身上素白里衣,道了一句:
“只是这新换的亵衣,料子实在不好。”
没多想,南锦摇了摇头,讽意轻笑:
“这个红袖楼,你能指望有什么好料子?就这一身干净的,还是我花了五十两银子寻来给你换——咳!”
看上去像是被酥茶呛到了,南锦掩唇垂眸,咳嗽不止。
“恩?”孟天枢唇角笑纹愈深,慢搭着音追了一句:
“亵衣虽然粗糙,不过我记忆中,替我换衣裳的手,还算细腻柔滑——就是不知是红袖楼哪位姑娘?等我痊愈,该好好谢一谢她。”
南锦忍声,克制着自己的窘迫,见柳晚晚还没走,立刻扬手一指,直接甩锅:
“她!”
柳晚晚笑得更加暧昧了~
她已经款腰走到门边,回眸一记媚眼,咯咯笑道:
“衣裳是奴家换的,可亵裤就不方便了~奴家是清倌,卖艺不卖身的!小兄弟体谅我,说接下去的事儿,交给她就好,我心下很感激呢——世子要谢,当好好谢谢这位小兄弟。连夜捉大夫上门问诊,照顾人的时候温柔细致,不假他人之手呢~”
柳晚晚心思细腻,假装看不见南锦表面上的气愤,她心中明白:
这么说,好像才是最好的?
轻摇了摇头,她慢悠悠推开门,领着两个小力巴出去了。
……
门扉吱呀,南锦的窘迫不言而喻。
孟天枢其实……也有点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