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冷了,你快去服侍世子吧——”
小砚台走到灶膛处,弯腰塞了些木块进去,她重新点燃干稻草,整把塞进了灶膛。
“好,你忙。”
南锦回头一眼,径自提上铜壶,离开了茶房。
迈出门槛儿,门外两尊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拦。
可眼神中的深意,南锦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她加快了脚步,回到了走廊最后一间,靠着北窗,窗下是马厩儿,味道有些重,可视觉开阔,跃出窗子就是官道,逃命一条龙服务,十分方便,深得孟天枢的喜爱。
当时挑房间的时候,他便似笑似谑说过:
“王爷见谅,下官身体弱、跑不快,真有什么紧急情况,还是住这里方便一些。”
姬应寒难掩嘲屑,大手一挥,也随他去了。
……
开门进去,孟天枢正襟危坐,端坐在茶案之前,审阅着几张羊皮图纸。
南锦放下铜壶,掩门落栓,捶着酸软腰肢道:
“这般不谨慎,若进来的不是我,那要如何?”
“除了你之外,谁敢不敲门就闯入?再者——为夫听得出娘子你的脚步声。”
孟天枢修长手指,抚过图纸的一段,点了点正中心一点,眉宇舒展,从容一笑。
南锦走了过去,在他身边伫步而立,视线下落,在羊皮图纸上逡巡。
“都译出来了?”
“恩。”
“柳家为风水堪舆图,南家为墓道详尽图,汪家为机拓机关要图,至于我孟家,是浮屠塔具体所在的寻龙点穴图。”
孟天枢一一展示,将四张图东南西北摆开。
繁复的花纹线条,墨水洇开后严谨细致,整整齐齐的像一座吞噬人的深口巨兽,若不照着图纸小心谨慎,踏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尸骨无存的下场。
“姬应寒少了一份孟家的,对他来说,也万分关键,否则到了地方,也是没头苍蝇,不知地宫在何处——找不到地宫入口,后面两张地图,也无用武之地了。”
“这一路悠悠漫长,他还有时间,慢慢等吧。”
孟天枢抬手,替南锦捋好了鬓边散落的发丝。
见云鬓处有些许尘土,他夸大了口吻道:
“天呐,蹭了什么油腻上去,嗅起来,还有股怪味?”
南锦果然大惊,抓了头发下来吻,眉心紧蹙:
“不会吧,我方才烧水时已经很小心了,还是蹭到灰了?怎办怎办,要沐浴洗澡么?可是我没有带藻豆,没有带香薰油,这里恐怕连浴桶都没有!”
花容失色,南锦在原地转圈圈,对自己美貌的担忧,成了孟天枢眼中最可爱的样子。
天塌下来她都未必会怕,可头发油了,妆容花了,是万万接受不了的事。
“没有,我骗你的。”
孟天枢低低一笑,重新将人捞了回来。
南锦嗔怒瞪了他一眼:
“我不管,我要沐浴,洗澡!”
“……”
南锦眉梢一扬,孟天枢举起双手,叹声后,也唯有宠溺应允了。
*
世子房中灯未歇,入耳间,有水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