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眉笼烟水,明眸灼星耀,玉质肌肤,罗裙生辉。
南锦一身朱红散花如意花裙,绣鞋缓步,顾盼之间,娇艳欲滴。
目之所及,便是客座的孟天枢——
南锦笑意疏冷,眼底却自带一份情致意趣,俏皮又缠绵。
孟天枢眼皮一跳,心道:又来了,又来了……
打定主意不受她的蛊惑,浪荡女子,他见得多了,还怕一个南锦。
回视过去,放肆又挑衅。
南锦稍稍一愣,嘴角笑意划过,不经意挪开了目光,不再与他纠缠。
那种感觉……似乎是,嫌弃的不屑?
孟天枢绝不会觉得自己赢了,反而回过神来,质问自己:方才干什么呢?这种幼稚的事情也干得出来?
幸好,一丝挫败感只在眼角漾开些许涟漪,并未叫南锦瞧见,否则这一场没有言语的眼神对弈,他便真是输得一败涂地了。
管家三叔手足无措,将南锦迎了进来,一直看向苏真真求援。
苏真真看了一眼南锦身上的衣色,也是略沉了眼色,无奈开口:
“胡闹!”
在场所有人,眼底都有讥笑,唯有南稷山,陶然自引,乐颠颠道:
“肌如雪肤,这色儿衬人,爹爹改明儿给你扯上几百丈来,冬衣秋衫咱们就——”
“咳——”苏真真咳嗽。
南稷山讪笑一声,强迫自己沉下口吻,不痛不痒来了一句:“胡闹~”
……
南锦敛去坐下,大大方方,坐在了孟天枢的对面。
她并着双指,在茶几上略敲了敲,回眸一道冷厉的眸色,自有丫鬟寒蝉若惊,颤着双手为她斟茶递水,送上热手的毛巾。
“爹爹……锦儿只是听说戍南王府的世子,对锦儿有些误会,这一次来,是向爹爹退婚的。府门之外,有关锦儿的闲话已经很多了,若是真退了婚,我恐怕要留在府中,伺候爹爹一辈子了……这朱红色的嫁衣,也只有今日最后穿上一穿,以表哀思。”
说着说着,声儿就哑了,不知从哪掏出一块巾帕,擦拭泪角。
南稷山一脸沉痛,碍着人多,不好直接安慰,只能说一句:
“哪有的事情,哪有的事情,婚姻之事,岂是儿戏?南府和戍南王府的婚约,是早早定下的,你和大公子,又是爹爹亲自和老王爷求来的。王爷一诺千金,岂能朝令夕改?”
南稷山,毕竟是南家一家之主。
他说了这样的话,孟天枢只好回应。
他撩袍站起了身,身子微微一躬,勾唇懒怠一笑:
“世伯多虑了。”
南稷山受宠若惊,忙跟着起身,双手虚扶:
“世子多礼,世子多礼啦……”
说是世交,那是南家看得起自己,喝多了吹牛逼的话,一个商贾门庭,哪怕富可敌国,也万不敢高攀一门王庭,况且戍南王府的老祖宗孟良,还是为太祖皇帝,开疆扩土、定乾坤的巩固功臣。
从进门开始,孟天枢都唤他一声南老爷,南稷山并没觉得不妥。
现在一句世伯,他反而有些愧不敢当,战战兢兢了。
孟天枢重新落座,似笑非笑道:
“这婚,是世伯写信提醒老王爷,南家和戍南王府还有这么一桩婚约。我记得……当年的婚约所言,是嫁娶皆可,我长姐天玑,还在戍守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