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锦定下心神,回首伫立,用一种空洞无物的眸光,掠过包括苏真真在内的所有人。
南稷山脸色一变,抖着身上宽松的横肉,一个健步蹿了过来。
宽厚的手掌握住南锦的,目光上下逡巡,那种担忧和关切,根本不加掩饰。
“爹爹的囡宝,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憔悴哇!丫头都是怎么伺候你的!”
薛宝珠一直在祠堂外,听了这话,把小翠宝往里头一推,讥笑着开口:
“老爷,锦丫头一向特立独行,穿衣服凭着喜好,只要美丽就好,何时管过场合……兴许最近吹了这阵风,又素又雅,不施粉黛,离人愁绪中的一点泪光,多么楚楚动人呀——您呀,可别怪丫头,谁人不知道,南锦房中的丫头,何时能做她的主了?”
一开腔,四姨娘这嘴就吧吧个不停。
南稷山生气,对着四姨娘叱了一声:
“你闭嘴,就你话多。”
“老爷~”
四姨娘跺脚,甩着香帕,一副不甘怨怼的模样儿。
她的矫揉造作并不新鲜,每一次总讨不到好,可不知怎得,大家总被她的表演吸引了目光,渐渐的,就没人注意还趴在地上‘委曲求全’的三小姐了。
南邺水抬头,神色悻然,只好一咕噜自己爬起来,用力掸着衣裙,试图引起注意。
飘絮想要说什么,却被南锦按住了手腕——
她指尖温暖滑腻,不轻不重的力道,无需言语,飘絮便懂了。
‘别理睬她,就是对她,最好的羞辱。’
睫毛轻颤,南锦没有和以前一样变成呛口小辣椒,面对四姨娘的挑衅,之前总要回敬过去。就算输了口舌之争,也不能不战而退,掉了脸面。
现下,她安静出奇,神色还有些木讷。
抬眸看向南稷山,南锦抖了抖袖子,摊开手,似自言自语一问:
“爹爹,女儿这么穿,不好看么?”
“好、好……看。”
夸赞女儿从不嘴软的南稷山,第一次感受到了勉强的痛苦。
女儿底子天仙一般,怎么穿都好看,只是憔悴倦容下,还一身素衣,若是发髻清雅就算了,偏偏梳了矮髻,发丝零落,倒是成全了‘邋遢’二字。
何况正月初一,新岁拜祖,场合不分,实在不应该的。
……
殿中烟雾缭绕,刚敬上的香火,让殿中弥漫着檀香气味。
浮烟中,南锦突然诡异的娇笑一声,抖开了身上素衣,原地旋转了一圈儿:
“一定好看……那姐姐,也是这般穿的~”
她的笑声空灵,令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