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查案,红袖楼被迫歇业三日,不许外人进出——
肥四和官府差役有些酒肉场子上的关系,好言劝说,让南锦携着婢女、晚晚归家去。
婢女是不必说的,多一个柳晚晚,多封了五两碎银子。
解语花失踪,姑娘们人心惶惶,晚晚姑娘害了惊悸毛病,不愿独自留下。锦公子对她有再造的大恩,这三天陪伴归家,也算一个说法。
除了南锦,孟天枢也要回府,他是无人敢拦的,也无人盘问。
他和柳清觞一起出的门。
临走之际,不经意回首,看向角落隐蔽处的长溪先生。
长溪孑然一人,身上的兜帽不曾脱下过,五官隐蔽在暗处,只余一道下颚线,在光影斑驳处,若隐若现。
“不请你的同门师兄共聚一场?”孟天枢笑问。
柳清觞跟着回头,冲着长溪颔首后,失落道:
“已问候过了,师兄寡言少语,不喜酬酢,婉拒了我的邀请。他应了柳晚晚的邀约来的金陵,还未入住客栈,既然这里封楼三日,他索性就住下了——我已经吩咐琴姨,好生伺候,一切开销,挂我账上。”
孟天枢若有所思,他抖了抖宽袖,踏步先行:
“你既安排,那便走了吧。”
“诶——”
柳清觞亦步亦趋,压低了嗓音叫他:
“你不觉得奇怪么?解语花凭空消失,恰好我的师兄又在这儿……”
“你觉得,是你师兄替解语花捏骨易容,换了个身份?”
孟天枢嘴角弧度很深。
他心中早有答案,只是不忍拂了柳清觞的兴致,所以当下猜测之间,颇为配合。
柳清觞自己盘算了一番,又摇头不解:
“这也不该,师出同门,师兄总比我出息,学了那真正的易容术也未可知,可他是晚晚姑娘请来的,与解语花无关。撷红榜之争,柳晚晚和解语花,也算是结了梁子,莫不是遣师兄将她改头换面,然后暗中杀害?”
顺藤摸瓜,柳清觞觉得自己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孟天枢斜溜了他一眼,笑着摇头,脚步闲适,一下子走到前头去了。
柳清觞一边思忖,一边唤他,一会儿肯定捶拳,一会儿懊恼失望。
最后大叹一句:“真若如此,也该有尸身才对,怎么会凭空消失了?怪哉怪哉!”
孟天枢念起以婢女身份入红袖楼的南锦,阴错阳差,竟叫解语花改头换面。
不过,他明白大活人诡谲消失后的真相,却不明白南锦这么做的意义,以及她将来的打算——所以,临了,孟天枢终于附和了清觞一句:
“是了,怪哉~”
*
夜色深沉,撩拨月华。
南锦的碎影小院儿,还是第一次这般热闹,除了门房司阍的荆禾,一院子全是姑娘。
南锦换回了一身女装,惊得柳晚晚和解语花,手足无措,目瞪口呆。
芙蓉面,冰雪肌,面如银盆,眼如杏子。她一身湖绿色薄衫襦裙,天足藕色绣鞋,墨发只用一根丝绦轻挽着,不施粉黛,已是人间难得昳丽之色。
风月场上从不缺美貌女子,可见了这般清水芙蓉的南锦——柳晚晚和花解语,还是自愧不如的。
小翠宝捧来晚膳,肥鹅烧鸭,熟肉鲜鲊,一碗山家清供的八珍面,还有一些细小果子,甜软糕点。
“坐下吧,我去烫一烫酒,就来~”
柳晚晚和解语花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锦公子是女子,这倒比陪着男子用饭,更加令她们感到局促不已。
南锦径自坐下,她知道这俩人还需要消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