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稷山挣扎着,费尽扭头看了一眼屏风后的众人,见大家虽然神色各异,但到底还不敢置喙他的决定,于是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南家之所以有今日家业……是皇恩浩荡,圣泽长存,定南家龙纹丝为御贡皇商……丝织庄子就由浩亭承继下去……女儿们未出嫁前,由兄长教养,出嫁从夫,嫁妆之数皆有定例,其母由南家奉养,不可怠慢分毫。酒庄客栈,继续由老三搭理,算年账,缴分红,剩余的,由他自行支配,二十年后,收归南家。”
乔夫人不可置信。
什么?南家的酒庄客栈,要给一个异性的外人掌管?还是二十年!
等于说,只有等三叔死后,这一大笔产业才能回归南家!
南稷山是病糊涂了,怎么会有这种昏招?平时信任三叔,交给他管也就罢了,现在正是收权的最好时机,如何舍弃亲生儿子不给,愿意给个外人?
管家三叔看了乔夫人一眼,不卑不亢道:
“是,老爷,我记下了。”
“我不同意!”
乔夫人实在忍不住了,拔声而起。
南稷山早知她心中不满,一边咳嗽一边笑着道:
“由不得你不同意……我已决定了,老三办事,我放心,一家倒了,还有一家能撑一撑,否则这一大家子跟着他,指望着他一个人,我走得不安心。”
话里话外,都是对南浩亭的不放心。
但乔氏听出了更深一层的意思:莫非,还要让三叔私下里偷偷养着南锦不成?!
面上嫌弃她,厌恨她,其实心里还是想保着她的是不是?
不然,为何还留了三叔一块产业,只要年底给点钱,平时赚来的钱如何花销,乔氏她根本管不到!
“好了,莫要不知足,田产庄子宅子……都是你的了——都出去吧,都出去吧!”
南稷山有气无力,说一句话就要耗费极大的心力。
乔夫人心有不甘,南浩亭更是脸色铁青,到底是乔氏能忍一些。
心道:等你入了棺材,日后浩亭掌家,总有办法一点点夺回来的!二十年?还要接济南锦?不可能,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领着众人要离开正苑,南稷山最后点了一句:
“锦儿,你留下。”
南锦一步都未曾挪过,就算南稷山不留她,她也是不会走的。
乔夫人生怕南稷山还有什么财产交代给南锦,磨磨唧唧也不肯走。
可管家三叔的态度十分坚决,除了南锦之外,他将所有人都“请”到了门外,叫了三五家丁,严防死守,牢牢看住了房门,不允许放任何人进去打扰。
……
“过来吧。”
没有外人在场之后,南稷山不需要再演了,声音柔缓,满是不舍。
南锦吸了吸鼻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悲伤,她提步,绕过阻挡视线的屏风,一步步,走到了南稷山的床边。
蹲坐在红木脚踏上,她用力握住了南稷山的手: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