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将军,一军主帅,三军将士生死听令。
鸣金擂鼓,进退自如,她一声令下,便是抛头颅,洒热血,无一软怯之人。
她做所有人的主,偏偏做不了自己的主。
从小,她喜欢软红珍绣,却被父王逼着拿起了刀剑斧钺。
她喜欢明艳罗裙,却只着盔甲铁衣。
她怜爱弱小,不喜杀生,却被迫捕猎围杀,小到白兔麋鹿,大到狍子灰熊,甚至还有穿着囚服,一路奔逃的死刑犯。
这一条命,这背负芸芸的身份,她坚忍顺从,从未唤过一句苦,嚷过一声疼。
皇帝要娶她,好。
南疆起战事,去。
等战事了,她又要为了出身便肩负的宿命,交出自己早已伤痕累累的身体。
她没有想太多,也不在乎所谓的处子贞操,只是想问一问:
要破她身子的那个人,眼里除了图腾,可会心疼她身上不计其数的疤痕?
是心疼,还是嫌恶?
她到底只是一个工具,还是一个女人?
再怎么忍,再怎么麻痹自己,烈酒入肠,所谓兰陵将军,也不过是瑟然发抖,内心孤寂伤痛,盼着有人懂有人疼的女子呀。
“入了京城,我不知取走它的人是谁,也不在乎他是谁。可如果我有的选……我希望这个人是你……柳清觞。”
有些话,比坛中酒更烈,更醉人。
*
一觉睡得大天亮,天玑睡得不安稳,一夜眉头紧锁,时不时还会抽筋。
柳清觞睡不着,也不敢睡,生怕醒来发现,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春梦。
他侧身躺着,枕着自己的手臂,就这样贪恋盯着天玑看,直到天际露白,晨光大盛。
天玑养成了早起的习惯,纵然宿醉,浑身发软,也不会改变这一点。
她眼皮跳了两下,缓慢睁开了眼——
看到柳清觞一脸餍足痴笑,眼袋却浮肿,泛着淡淡的青色,她吓了一跳。
下意识抬起就是一脚,把人踹下了床!
“咚!”
“哇——”
柳清觞一脸委屈,太委屈了。
天玑这一脚,没用太大力气,可牵扯了某处,还是隐隐作痛。
身子的不适,让她愣怔出神,昨夜一幕幕开始如潮水般涌现,走马灯似得映入脑海。
她……和柳清觞睡了?
没错,她一开始是这么打算的,为了壮胆,还喝了一坛子花雕酒。
没想到,这么顺利,对方没有任何反抗,就从了自己。
一时间,天玑陷入长久的尴尬之中,她顺从了自己的内心,放肆做主了一次,却并没有想好,清醒之后要怎么面对柳清觞。
毕竟两个人的关系,并不会因为这一夜,有任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