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南锦和苏老四,分头行动,各司其职。
南锦白日,只要一有空,就去寻夏侯水,说服他,恳求他。
到了夜里,就偷偷去窑厂烧瓷,找了最好的工匠、画手,为琉璃瓷的玻璃胎描画饰纹,除了山水鱼虫,更多的,还是内廷喜爱的‘八吉祥’。
南锦掐算了时间,瓷器抵达京城内库,没几日就是除夕祭祖。这些琉璃瓷,纹饰越是讲究、庄重肃穆、越是容易得到皇帝青睐。
最后一日,她买通了库房伙计,把轻盈又不起眼的一箱琉璃瓷,夹带在了众多青瓷之中,一并封上御贡贴条,即刻启程,送往京师。
而苏老四呢,同时负责攻略夏氏——当然,在南锦的暗示之下,他用了一招‘君子勾引术’。
不说要与夏氏再续前缘,也对她没有怨恨,不提从前过错之事,只是平淡相处,君子之交,从未逾越半分,更没有越雷池一步。
偏就是这种看似有情,实则克制的情愫,更摇曳夏氏心旌,令她整夜辗转难寐。
时候紧张无措,像小女儿般,脸红心跳,时候沧桑心冷,悔叹过去。
她的变化,被夏侯水看在眼中,更是厌恶吃醋,可盘问之下,又没有任何越礼之处,苏家公子来者是客,也不好发作,一来二去,只好鸡蛋里挑骨头,在生活琐事上轻屑夏氏。
火上浇油,更是将夏氏推得越老越远。
夏氏几乎动用了一切借口来跨院厢房找苏老四,想着什么都不做,远远看这样他吃茶品茗,也是好的。
“我和侯水说过几次……怕是不行。”
夏氏在跨院的亭子中坐下,丫鬟就在边上站着,没有避开任何人,连遮挡的风帘子,也叫人支了起来。
好在今日暖阳天,雪水早融,无风不算太冷。
苏老四知道她说的是借瓷之事,于是一脸从容,淡淡笑道:
“夫人尽力了,多谢夫人。”
夏氏低垂下眼帘,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道:
“锦儿毕竟女儿家,从不曾做过什么生意,洋人多狡诈,说不定给她下了一个圈套,侯水心有顾忌,也是应当的。长房已是这般,二房万万不能再冒险了,不然南姓毁于我辈之手,将来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苏老四双手交叠,修长手指穿插着,双目凝视着她:
“这是南侯水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夏氏一愣:“他是一家之主,我如何想得,有什么要紧?还有谁……会在乎。”
说着话,目光往边上躲闪,一闪而过的失落中,还有隐隐几次期盼。
苏老四眼波无漾,心中是平静的,可说出那些话时,不自觉渲染了遗憾之意:
“可惜,那一年,我和他皆是为了你的一念在乎,拼了个你死我活,丢尽了家族颜面……岁月不败美人,无论你我现在是何身份,我还是希望,你还是原来的你,任性,却也爱恨热烈。”
“秉之……”夏氏唤他名字,声音哽咽轻颤。
当着丫鬟的面,夏氏伸出手,覆在了苏老四的手背上,一个掌心滚烫,一个却冷淡温凉。
苏老四反手,温柔回握,安慰式的轻拍了拍道:
“是我说错了,夫人别难过。”
“秉之!是我错了,你……和我……”
“夫人。”他不许她再说下去,只道:“此时此刻,你万万不能再说了……可我既然来了,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你若肯听我,正月初五,你我缘分,尚有一丝牵连,斩断与否,还在你一念之间。”
听苏老四这么说,夏氏心噗通直跳,脑子都是晕乎乎的。
苏老四深吸一口气,掏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递给了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