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守在房外,入夜,海风愈发猛烈,吹得廊下的灯笼,呼呼作响。
荆禾捯饬小碎步,将木头踩得咯吱作响,一路奔至孟天枢房门外,笃笃敲着房门:
“世子!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可能出事了!”
门哗得一下打开,孟天枢只着单薄亵衣,赤着双脚站在门外:
“她怎么了?”
荆禾有些不忍,小声提醒:
“世子,外头风大,不如您先——”
“你快说,南大小姐怎么了?”
秦城冷言打断了荆禾的好心,话中有话:你家小姐出事了,你还有空担心别的?若不是事关南锦,我家主子没什么脑子,换一个人,早知你在骗他。
荆禾反应过来,忙道:
“她坚持沐浴,可也不要人伺候,一个人进去快一个时辰了,凭我如何敲门,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不是有窗户么?”
“不是世子的命令,叫人把窗子都钉起来了?”
“我——”
孟天枢语塞,只是斜睨了秦城一眼,目光透着冷意。
“回来再收拾你!”
生怕南锦闷在屋子里出事儿,孟天枢来不及穿一件外袍,春寒料峭的海上深夜,他顶着猎猎冷风,赤着脚,一路奔去了南锦的屋子。
咣咣,敲了两下,无人应答。
“南锦!锦儿……锦儿!”
秦城亦步亦趋的赶到,拔出靴掖里的匕首,从门缝插进去,一点点拨开了从里面落下的门栓儿。
“背过身去!”孟天枢冷言。
荆禾和秦城当然没有进去的胆子,只是趁着机会,命船奴去把窗子上的钉板取下来。
“酒菜、香饼子,暖炉——都安排好了?”
荆禾低着声,凑向一边的秦城。
秦城身子一避,退了一步,保持疏离的距离,淡淡点头。
荆禾一愣,脸色复杂,小肚鸡肠的腹诽:过河拆桥……
*
孟天枢冲进内室,幔帐之下,视线不清。
他一边心中嘀咕,一边四下找人,心焦不已。
“身子有恙,染了风寒,就不要碰水了!一湿一冷,再吹一吹海风,明日必定头疼脑热,昏沉不已。与我怄气便罢,何苦为难自己?我再怎么样,不也来接你了么?女子温柔如水,我是不奢求你了,只求你顾忌自己,不要叫我担心!”
“……咳、咳。”
南锦都快气死了。
这个死人,来得慢就算了,不捞她起来,还站在帷帐外絮絮叨叨,像一个老妈子!
“你……还不来救我?”
“再等一等,散一下热气。”
屋中热雾缭绕,完全没有一处通风的地方,也亏得她呆了这许久。
南锦咬牙——本就是为了让他吃一吃这苦楚,才诓骗他来的,好不容易攒起的热气,不能这就这么放过了。
心念一转,她嘤咛一声,委屈道:
“这么些闲人,我没穿衣裳,你想怎么样?我与你不痛快了,你生气归生气,何苦这样糟践我?你、你……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