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显就是借刀杀人之计,朝中大臣尽数反对,但德宗只听卢杞一人之言,年逾古稀的颜真卿毅然奉召而去,临行前只留给儿子六个字,“奉家庙、抚诸孤”。
卢杞的父亲卢弈是唐朝大忠臣,安禄山陷洛阳时,卢奕宁死不屈,骂贼而死。
他的首级被叛军传至平原郡恐吓唐军,还是时任平原太守的颜真卿妥善安葬的。
可他儿子的行为却是如此不堪,可见“老子英雄儿好汉”在卢杞这儿,实在是不适用。
这父子二人,一个位列《忠义传》,一个位列《奸臣传》,也算一大奇观。
李怀光还是错误的估计了,卢杞在德宗心中的地位,面对李怀光“天下之乱、借此曹所为也!吾见上,当请诛之”的言论。
卢杞早有准备,他对德宗上奏,“李怀光有社稷再造之功,叛军见之而胆寒,今可命其率军直取长安,必可可贼,如今召其入城面圣,必要赏赐诸将军士,留连累日,使贼军有可乘之机”。
德宗一听,觉得大有道理,便传召命李怀光立即引军屯西渭桥,与李建徽、李晟及神策军兵马使杨惠元合军,尽快克取长安。
李怀光接旨后怒怨满胸,自己率军勤王,千里之地昼夜兼程,又与叛军连番血战,解了奉天之困。
结果,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更别说上书中提到的,斩除朝中佞臣之事。
但是皇命难违,他带兵恨恨而去。临行前,李怀光怨恨的说道:“吾今已为奸臣所排,事可知矣!”《资治通鉴》
其实,朝中大臣如陆贽,曾隐晦的向德宗提出过这个问题。但德宗居然不以为然,认为“此亦天命,非由人事”。
由此可见,李适虽有中兴唐朝的志向,却无识人之明。
朔方军在李怀光的带领下缓缓而去,走到长安附近便再无进展。
不但如此,李怀光还开始收集驻地附近其他唐军的兵权,李晟察觉到李怀光与朱泚之间有联络,赶紧带领神策军与朔方军分营而立。
公元784年(兴元元年)正月,德宗在大臣的建议下颁布《罪己诏》,即著名的陆贽《奉天改元大赦制》。
诏书中言:“(朕)长于深宫之中,暗于经国之务。积习易溺,居安忘危,不知稼穑之艰难,不察征戍之劳苦……。其李希烈、田悦、王武俊、李纳及所管将士官吏等,一切并与洗涤,各复爵位,待之如初,仍即遣使,分道宣谕。……朱滔虽与贼朱泚连坐,路远未必同谋,朕方推以至诚,务欲宏贷,如能效顺,亦与维新……朱泚大为不道,弃义蔑恩,反易天常,盗窃暴犯陵寝,所不忍言。获罪祖宗,朕不敢赦。其庆被朱胁从将士官吏百姓及诸色人等,有遭其扇诱,有迫以凶威,苟能自新,理可矜宥。但官军未到京城以前,能去逆效顺,及散归本军本道者,并从赦例原免,一切不问”。
从陆贽执笔的罪己诏中可以看出,德宗言辞十分恳切,可谓用心良苦,对于远在河北的造反藩镇尽免其罪,仍令其镇守原地,一切待遇如旧,而对于盘踞在长安的朱泚,则区别对待不赦其罪,并声明朱泚身边的官吏一旦反正,一切不问。
这篇罪己诏中除了表示自己愚钝,没有治理好国家和表示要对臣民削减赋税之外,还暗合远交近攻之计。
想当初,未遭泾原军变的德宗可是锐意削藩,甚至不惜为此兵戎相见,现如今罪己诏一出,河北藩镇因循旧制,起兵作乱之罪尽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