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以守为攻的受降城体系
张仁愿到达朔方时,突厥已带着战利品,心满意足而去。
他一改穷寇莫追的惯性思维,逼着各部唐军向北追击,跨黄河入北岸,打了突厥措手不及,夺回大部分牧马和物资。
通过这次跨河追击,张仁愿发现内蒙河套段的黄河流速甚缓,根本不足以成为朔方防御的屏障。
他上奏朝廷,建议增加朔方的防御纵深,将触角伸过黄河,在北岸修建防御支撑点。
奏疏送至京城后,同为抗边名将的唐休璟表示反对,认为“两汉已来,皆北守黄河,今于寇境筑城,恐劳人费功,终为贼虏所有”。
但张仁愿并未给老前辈面子,反复上奏申明积极防御的意义。
此时,默啜可汗在朔方踢了铁板,开始将战略重心西移,准备联合西突厥势力,进攻唐朝在西域的盟友突骑施。
张仁愿认为此乃千载难逢的机会,执意请求乘后突厥空虚,加强北疆防务,终于得到朝廷的同意。
为保证筑城顺利,他又请求将服役期满的老兵暂时留下,以加快进度。
这时朔方军中,出现了畏惧突厥军队,集体逃亡的事件。张仁愿铁腕治军,将二百余名逃亡的咸阳籍士兵,全部斩于城下。
在血淋淋的惩戒面前“军中股栗,役者尽力,六旬而三城俱就”。
随后,张仁愿又向北拓地三百多里,在牛头朝那山(内蒙古固阳东)北设置烽火台一千八百所,以吐蕃降将论弓仁(吐蕃军神论钦陵之子)为朔方军前方递弈使负责巡游警备,构建了一套稳固的军事防御体系。
在修筑受降城时,张仁愿没有设置壅门、曲敌、战格等守备设施。
曾有人表示异议道:“边城没有防守设备,行吗?”
张仁愿答曰:“兵贵在攻取,不宜退守。如果敌人打到这里,当全力出战抗击,敢回头望城的人都该斩杀,何必设置守备,养成退守的习惯?”
《旧唐书·张仁愿传》:仁愿初建三城,不置壅门及却敌、战格之具。或问曰:“此边城御贼之所,不为守备,何也?”仁愿曰:“兵贵在攻取,不宜退守。寇若至此,即当并力出战,回顾望城,犹须斩之,何用守备生其退恧之心也?”
这番问答,充分反映了张仁愿以守为攻的战略思想,并不寄希望于困守坚城,而是要以城防为链,锁住突厥这匹野马。
五、受降城体系与后突厥之衰
张仁愿用两月建成的三座受降城中,西受降城(内蒙巴彦淖尔市)坐落于狼山山口南,黄河渡口北,与灵州遥相呼应,为控扼南北交通的要冲。
中受降城(内蒙古包头市)正对黄河古渡口,为朔方郡的北大门。此处原有的拂云堆神祠是默啜可汗南下入寇前,必先祭祀求福之所。
东受降城(内蒙古呼和浩特市)隔河与胜州、榆林相对。
三座受降城从西到东,相去各4百余里,保护黄河北岸的后套平原、包头平原和呼和浩特平原,成功的锁住了黄河河曲地区。
因此,三受降城防御体系建成后,后突厥汗国已无“南牙”(南庭)根据地可言,无力回旋于漠南的默啜可汗,不得不返回更荒凉的漠北。
后突厥汗国作为一个纯游牧政权,有三条无可逃避的天然劣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