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2 / 2)

载潋本已好转了许多的心情在听到“皇上”后几乎又要坠入冰点,今天皇上动手打了自己,虽说皇上抬手要打的人不是自己,可最后事情发展成这样,令载潋只要一想起来就会觉得难过。

还有太后临走前留下的冷冰冰的话,载潋回忆起来,也会觉得无比的失落。太后以珍嫔告诫自己,要自己离皇上远点,她自己何尝又不明白自己是王府里的格格,本不该经常进宫来见皇上的,可是她的心事和所有王府里的格格都不一样,她一颗心或喜或悲,早都系在了皇上身上,她又怎么能像所有“其他人”一样呢?

“潋儿,潋儿?”载洵用胳膊拱了拱独自出神的载潋,举起一块桂花糕来递给载潋道,“妹妹这儿想什么呢,眼神都看直了,快吃快点心填填肚子吧,别一会儿饿得受不住。”

载潋接过载洵手里的点心,才发现载洵递过来是块桂花糕,她猛然想起来今日珍嫔给皇上留的点心也是桂花糕,那会儿珍嫔还得意洋洋地和皇上在一块喝茶尝鲜,可现在,谁会知道珍嫔一个人被关在景仁宫里会想些什么呢?

载潋恨极了自己脑海中的想法,为什么看到什么都会想起与皇上有关的事呢?为什么已经受够了折磨,还是会忍不住去担心皇上会牵挂的人呢?

载潋生气地一口就将手里的桂花糕给吞了,连前来送点心的小太监都不禁惊讶道,“哟,三格格别急,您要是爱吃,奴才就上御膳房去,再给您装几块回来,您别噎着自己了…”

载潋端起手边一杯茶水来,仰起头来喝了几大口,把嘴里的点心顺了下去,才朝那小太监道,“我才不会噎着我自己呢!”可她吼完了,却仍觉得心里的心事乱糟糟的,并没有因为桂花糕消失在眼前而平息。

载潋无助地望了望窗外的一轮明月,听着夜里寒冷的西北风呼啸,心中无助地想,“皇上,大概就是我载潋上辈子欠您的,才叫我这么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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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载湉虽然早早回了养心殿,心里同样也是一片乱麻,他催问了好几次,问有没有与朝鲜方面有关的新消息,在得知并没有任何新消息后便独自一人枯坐在自己的御案之后出神。

王商进了好几次茶他却连碰也不碰,一个晚上就呆坐在原地,连动也不动,王商见皇上如此,生怕皇上会因此而病倒了,便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让皇上早些去休息。

王商想,是因为今日在畅音阁的闹剧,皇上才会心神不宁的,而闹剧却是因为皇后和珍嫔两人之间的矛盾而闹起来的,那皇上此时说不准会愿意见一见瑾嫔——唯一一个不令他心烦意乱的人。

王商吩咐了手底下的小太监去永和宫将瑾嫔请了过来,希望瑾嫔能劝皇上早些休息。

瑾嫔向来不同皇后与珍嫔争风吃醋,每日只是静心礼佛,照例向太后请安而已,载湉虽没有格外喜欢这个老实巴交的女人,却也并不十分厌烦她,偶尔也能同她说上几句话。

瑾嫔自从前次联合载振一起,报复了载潋后,就再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来,因为她想自己能在载潋被掳这场风波里全身而退,已经是自己的福气了,若自己再做出第二回来,恐怕就没这么幸运了。

更何况,瑾嫔在宫里待得日子久了,也渐渐发现自己的妹妹珍嫔,向来只独自享受皇帝对她的宠爱,从未替自己考虑过什么,也更没有帮助过自己得宠,而她这个姐姐为了她能冒险去得罪载潋,冒险去得罪醇王府,可到最后,珍嫔却什么都没为自己做过,仍一个人牢牢霸占着皇上的宠爱。于是瑾嫔也不再愿意像从前一样,去趟珍嫔这潭浑水了。

瑾嫔喜出望外地从永和宫赶到养心殿,一路上不停地问自己的侍女润冬,自己的模样得体不得体,自己的衣裳穿得好看不好看。

可等瑾嫔到了养心殿时却发现,传自己来养心殿的根本就不是皇上,而此时皇上正一个人坐在御案后发呆,连自己进来了,都不同自己讲一句话。

瑾嫔只感觉气氛有些窘迫,她回头去找王商,王商便凑到瑾嫔的耳边来悄声对她道,“瑾主子,万岁爷这一晚上都没喝过一口水,奴才怕万岁爷因为今天白天的事儿气病了,便想着主子您能来劝劝万岁爷,让万岁爷早些歇下吧!算是奴才求您了!”

瑾嫔转念一想,现在皇上对皇后失望至极,珍嫔也正犯了错,被罚闭门思过,自己若是能在这个时候去温柔体贴皇上的心意,皇上对自己的印象或许就能改观许多。

瑾嫔含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应答王商些什么,她独自一人走进暖阁去,悄声站到了载湉的身后,以温婉的声音对载湉道,“万岁爷您别烦心了,臣妾瞧着万岁爷的样子,心都跟着万岁爷疼了…万岁爷一直这样枯坐着,连水也不喝一口,臣妾跟着您都寝食难安呐!”

瑾嫔见载湉仍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便转换了另一个话题道,“万岁爷,今儿晚上雪还没化呢,外头天冷,您早点休息吧,臣妾这一路过来,若不是想着万岁爷,连心都要冷了呢。”

听至此处,载湉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抬头看了看瑾嫔,忽然道了一句,“对,雪还没化!那她肯定还没走呢!”

瑾嫔完全不知所以,不知道皇上在说的“她”究竟是谁,便问道,“皇上在说谁呢,谁还没走呢?”

载湉却再也不接瑾嫔的话,他枯坐了这许久,一直懊悔自己今日的冲动,因为皇后几句话就沉不住气,最后动手打了载潋。

他想到载潋此时还未走,便站起身来去找一样东西,他来来回回地找不着便喊王商道,“王商!你把翁师傅给朕的那瓶药找出来!朕要亲自交给她去!”

王商立时心领神会,因为他早不止一次地帮皇上找过那瓶药了,那药一共两瓶,其中一瓶早已经给了载潋,而剩下这一瓶,王商知道,皇上也要交给载潋。

王商此刻才明白,原来皇上这一晚上的心神不宁根本不是为了珍嫔,也不是为了皇后,说到底竟还是为了载潋。王商感叹于皇上这许多次的暴跳如雷,或是一言不发,滴水不进,竟都是为了醇王府的载潋。

而这样的真相,王商知道也只有日日夜夜都守在皇上身边的他才能看得清楚。

王商即刻就将药找了出来,握在自己手里道,“万岁爷,雪天路滑,这会儿三格格就在南群房休息呢,奴才替您送过去吧!您早些休息。”

载湉却急不可耐地从王商手里将药瓶抢了过来,迫不及待地就往养心殿外跑,他连一件御寒的衣物都来不及去穿。王商竟一时怔住了,他望着皇上已经大步跑远了的身影,竟感觉心底一片温热,他感叹可惜三格格不能亲眼看到皇上的模样,不然她的日子也不会再那么难熬了吧。

瑾嫔这会儿才缓过神来,她根本不知道这转眼的功夫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她错愕地转头望着身边的王商,质问道,“谙达不是请本宫过来吗,怎么皇上这就走了,这是上哪儿去了?”

瑾嫔想不明白,现在珍嫔闭门思过,皇后与皇上正闹得不快,皇上还能去哪里?

王商略笑了笑,退了半步给瑾嫔跪下请罪道,“奴才给瑾主子赔罪了,是奴才会错了万岁爷的意,劳烦主子大冷天儿的白跑这一趟,奴才该死,还望主子别与奴才计较!奴才是为万岁爷办事儿,只要万岁爷高兴,主子您怎么罚奴才都行。”

瑾嫔竟感觉自己异常的屈辱,平日里她争不过自己的亲妹妹就罢了,现在自己的妹妹被禁足,皇后又自作自受地自己去惹怒了皇上,后宫只剩下她一个人,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都把握不住,还让一个太监奚落了自己一番。

可瑾嫔向来以稳重示人,此时便强忍住了自己心里的怒火,嘴上笑道,“谙达哪里话,你我都是为万岁爷办事,只要万岁爷高兴,本宫受什么委屈都无所谓。谙达是皇上身边最知心知意的人儿,本宫哪儿敢说罚谙达呢?谙达快请起来吧!”

王商给瑾嫔磕了头,便起身来带着一众小太监一路追了出去,只剩下瑾嫔一个人站在养心殿门外的冷风中。

瑾嫔平静地望着王商远去的背影,心中却已被一团怒火吞噬了,她心中发誓,自己绝不会再像从前一样懦弱无争下去,连太监都可以随意奚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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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湉追到了南群房时,见已有王府的马车向宫外走了,他心里怕得很,他怕自己到时载潋已经走了,他再也不想留这样的遗憾。

王商和身后的小太监追上载湉时,空中又零零星星地飘起雪花来,王商给载湉搭上了件御寒的斗篷,王商的手触碰到载潋的肩时,他才发觉,皇上的身上早已经都冷透了。

王商知道醇王府休息在哪间房里,他见皇上一直在焦急地寻找,此时雪花越飘越密,将皇上肩头的衣裳都打湿了,他不忍心看皇上继续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便对载湉道,“万岁爷,三格格在北边儿最头起那间里呢!”

载湉听了王商的话,放开大步便追了过去,他见王商所说的屋里仍亮着灯,感觉自己的希望也都同时被点燃了一般,当他靠近时,他望见那扇门内载潋无比熟悉的身影在里面来回走动着,他竟不禁热泪盈眶,他无比想要快些见到载潋,而步伐却在即将见到她时而不自觉地变慢了。

载湉怕自己的突然到来会让醇王府的三个弟弟感到惊诧,也怕惊扰到他们,他思来想去便叫过了王商来,吩咐王商道,“你去帮朕把潋儿叫出来,别说是朕来了,就说你有个东西给她,要她出来说话。”

王商应了话,转身便进了载潋休息的暖阁,他见载沣、载洵和载涛都坐在里头,三个人一见是自己来了都忙着起身问好,都以为是皇上有口谕要传。

王商为了安抚他们的心情便笑道,“王爷,六爷七爷!您快快请坐着,奴才来只是给三格格捎件儿东西,送完了就走,不是万岁爷有口谕要传。”

载潋好奇地站起身来,上前凑了几步问王商道,“谙达,你要给我什么东西啊?”王商淡笑,只对载潋道,“格格您出来片刻,奴才给了您就走,绝不敢耽搁您。”

载潋推开门,随着王商出了暖阁,她才瞧见原来外头又下起了雪,她仰头望着天空中零零星星落下的雪花,忍不住用手掌去接,等到雪花在手心里化成了水,她才将手收了回来。

“谙达,您究竟要给我什么?”载潋见王商越走越远,还不给自己东西,不禁疑惑地开口去问。

王商没有说话,一直将载潋引到了皇上在等载潋的地方才停下脚步,回头来躬着身子对载潋笑道,“三格格,是万岁爷,在等您呢!”

载潋一时不禁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她揉了揉自己已有几分困意的双眼,才敢确定眼前的人当真是皇上。此情此景像极了载潋第一次在太平湖畔见到皇上的场景,她也是跟着王商一路走,王商也不告诉她究竟是谁在等她,最后走到湖边,她才瞧见在等自己的皇上。

“皇上…”载潋的声音瞬间小了,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皇上,她转过头去不敢看皇上的眼睛,可载湉却靠近了她,双手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他将手里已经攥热了的那瓶药塞进载潋的手里,抱紧了她对她道,

“潋儿,是朕不好,朕不该把朝堂上的那些坏情绪都加到你的身上…朝上有那么多令人棘手的事情,朕都寻不到良策,所以朕才那么敏感易怒,那天朕是故意和你生气,故意因载泽的事而和你赌气…”

载潋躲在皇上的怀里,她感觉此刻周遭的风雪立时远了,任什么风暴都无法将她席卷,可她还是好伤心,因为只有在这样寂静无人的夜晚,皇上才是属于她的,她才敢光明正大地靠在心爱之人的怀里。

载潋接过了皇上手里的药瓶,她望着这无比熟悉的图案,轻笑道,“难为皇上还总惦记着奴才。”载湉一时心中更加愧疚,他抬起手来摸了摸载潋还在红肿着的脸,轻声道,“潋儿,你不知道朕心里有多疼。”

载潋低眉望着那瓶药,又抬头望了望眼前的载湉,她忽然抬起手来将皇上紧蹙着的眉头抚平了,她笑道,“奴才不爱看皇上蹙眉的样子。”

载湉低头注视着怀中的载潋,他此刻才感觉自己拥抱住了自己唯一的想要,他听载潋说不爱看自己蹙眉,便笑道,“潋儿爱看我笑,那我就多笑”

载潋的手却突然抽动了一刻,她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皇上竟又不自觉地在自己面前以“我”自称,上一次她听到皇上这样说话,还是在京郊的西山。

载潋心里有着无数的心事,她再也不像从前一样想法简单,只要自己高兴,一切就都不是问题,自从遇见了皇上,她开始学着如履薄冰,开始学会察言观色,她也开始学会独吞委屈,一切的一切,她都是为了皇上能开心快乐。

“皇上回去吧,奴才明白皇上的心意。”载潋抬头望了望眼前的皇上,她用力攥紧了自己手里的药瓶,她狠了狠心才说出下半句话来,“奴才知道,皇上是因为动手打了奴才而心有愧疚,皇上自不必如此,奴才从不会怨恨皇上,奴才也曾在阿玛灵前发过誓,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弃皇上而去,奴才也一直会站在皇上身后…无论这一次皇上信与不信,奴才还是要说,皇上从未失去过奴才,也永远不会失去奴才。”

载潋忍了忍自己眼里的泪水,继续说道,“可这次以后,奴才再也不敢亲近皇上了,奴才想回府去一个人待着,不是因为奴才挨了打,只是因为奴才不想看皇上再因后宫而平添烦恼了!”

载潋说至此处努力笑了笑,“奴才是个来捣乱的,现在戏都收场了,奴才也该走了!”

载湉不可置信地望着载潋,他反而将载潋抱得更紧了些,“潋儿,你怎么突然这么说,朕最喜欢你从前无忧无虑的样子,你如今怎么…”

“从前?…”载潋忽然冷冷地笑了两声,她断断续续道,“从前,奴才第一次进宫的时候,是个连怎么给太后老佛爷回话儿都不知道的傻丫头,连见了皇上都不知道要跪…可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奴才还能像从前一样吗?”

载湉满眼含着泪望着眼前的载潋,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刀割一样疼,他无法保护好她,也无法给予她一段名正言顺的感情,可他却又做不到不再想她、不再爱她。

“潋儿…”载湉竟一时不知道要对她说些什么,只剩下将她抱得更紧,载潋感觉到皇上在啜泣,皇上的眼泪落在自己的身上,连同着她的心都一起碎了。

“是朕不好,亏欠你的太多。”皇上的声音是颤抖的,载潋此刻便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去抱紧了皇上,哪怕只能给他再多一点的安全感,她也愿意。

载潋紧紧抱着皇上,她合着双眼,却淡淡地笑了,她想自己已不知有多久没这样称呼过他了,便开口对载湉道,“湉哥儿,你不会失去我,我只是好想和哥哥们回去,我想看看额娘,也或许…我们分开这段时间,再见面时彼此都会更好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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