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彧原先并未将她说过的有证据这一事放在心上,毕竟她若是手上真的握着点什么的话,不至于在那人出狱后还不将证据呈交警方,好让那人伪善的面孔在媒体面前露个彻底,也不至于现在招人威胁恐吓。
可是她现在从垃圾堆中扒拉找东西的样子,全然不似在作假。
毕竟这蠢货真的是自己说什么便信什么。
“裴嘉彧,你确定你真的看到一个类似相机的东西?”
裴嘉彧没有陪她翻垃圾的兴趣,只不过到底是好心地从一袋袋垃圾中指出可能藏有她口中所提之物的垃圾袋。
“应该就在你左手边的那个袋子里。”
阮云今顺着他手所指的地方,快步走过去,将垃圾从袋子中尽数倒出来。
刺鼻的臭味早已熏得人分外难受,阮云今闭着气,逼着自己不要去注意那些个脏东西,可翻遍一切,还是一无所获。
阮云今失落备至,就在她自己都快要忍受不住如此脏污的秽物时,一道泛着金属光泽的亮光闪进了眼眸里。
“在这里。”
东西就在裴嘉彧手中举着,宽厚的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掂着玩。
阮云今缓缓抬眼,眼眸清冷,甚至有些阴郁地看向他。
“傻了吗?”裴嘉彧还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微俯下身去,将东西抬在手中,放到她面前晃动两下。
阮云今:“看我翻垃圾很好笑是不?”
裴嘉彧嘴角噙着一抹笑:“还好。”
阮云今忍着将垃圾桶倒扣在他头上的冲动,一把将相机要在手中,扭头便走。
······
这世上怕是没有比她还惯会过河拆桥的人了。
自己好歹也将那物证的所在告知了她,哪里晓得这人半点不客气,东西找到后,连句话都不不跟他多说,转头便走了个无影无踪。
连分享都不会。
且不说裴嘉彧也存着好奇想要知道她所说的证据能掀出什么风浪,但就这样让她走了,心底着实升起了几分心不甘情不愿。
且不说她利用自己应对赵华硕的威胁在前,在自己的指示下找到被人遗失的证据在后,转头就将自己撂在原地,他这是被当作工具人利用了吧?
阮云今倒没有裴嘉彧那般天马行空,奇思妙想,她忙着找到打开相机的办法。
二十年前的傻瓜相机,电池已经腐烂了,更别提能否重新将其打开。
当年照相成本高昂,胶卷还得拿到照相馆去,照片洗出来后,过了胶才能保存许久。
阮云今小心翼翼地将胶卷取下,用密封塑料袋包好后藏在柜子里锁起来。
她打算明天找家照相馆,看能不能将胶卷内的信息找出来。
估计连赵华硕都没有想到,当初他亲手赠予自己母亲的东西会用在这种途径上。
突兀的声音扰乱她心头思绪。
哒哒哒哒,像是榔头敲在窗户的声音此起彼伏。
阮云今耳中嗡地一声传来后,骤然起身,循着那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一道黑影清晰地浮动在窗外,像鬼魅一样冲她咧开了唇。
一阵毛骨悚然从脚底下窜起后,她四肢发冷,背脊往下淌着冷汗,全身血液尽数向那脑海中窜动了过去。
然此时门外传来相似的叩门声。
阮云今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侧头看向屋门处,掌心紧紧地扣住从柜子里找出来的美工刀。
叩门声再次传开。
压着嗓音的,熟悉的低沉的嗓音穿透她的耳膜。
“是我。”
阮云今周身紧绷的弦忽然一断。
再看向窗外,万籁俱寂,方才听到的一切又好似从未发生过一样。
······
裴嘉彧推开床,往外探过去看了几眼,除了枝繁叶茂的树木,其余的,全都不见。
“什么都没有。”
阮云今缩着脑袋从他身后探出,犹豫不决地询问:“你确定?”
“你再看清楚,会不会藏在树木地方?”
裴嘉彧斜了他一记白眼,反手将门关上后,转过头来对她道:“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精神太紧绷了,以致于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阮云今:“我还没糊涂到那个地步。”
裴嘉彧不以为然:“都说你们这种搞艺术的擅于天马行空,说不定就是你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已。”
阮云今气急,被他这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给气着的:“我真没看错,当时他还对我笑呢。”
那种可怖的笑,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