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今一整个晚上都没有任何工作的心思。
注意力无法集中,乱糟糟地,投入不到画稿中去。
分明离着那天晚上裴嘉彧告知自己那惊天动魄的消息已过去了一个星期了,可她还是止不住地乱了心神。
才思枯竭也就罢了,偏生连画个纸片人都画不手,难道她真的要江郎才尽了?
她可是要靠着这门手艺将来养老的,她还有养家糊口呢。
阮云今不敢就那个可怕的想法继续往下揣测,索性将工作的思路暂且压下,摁掉夜灯,翻床上躺着去。
平时夜里晚睡,今儿个却比平日里还有提前两个小时,可惜翻来覆去却始终入不了眠,自然也会不见周公。
阮云今颓丧至极,摸起被她压在枕头下下的手机。
点开催眠曲,可听了不过开口三两句就快速地将其摁掉,心中越发烦躁,转头上网搜寻起人溺水死后的惨状。
裴嘉彧说,那将爷爷害成那样的小偷就淹死在古兰塔后的河道里。
裴嘉彧说他杀了人,阮云今是相信的,毕竟他可没必要再这件事上骗自己。
如若不是他自己亲手犯的事,又何必摊上这一桩污名。
古兰塔后方却有河道,且杂草丛生,河道内还有淤泥堆积。
只要自己这个唯一的知情人装聋作哑,不去报警,就算将来尸体发臭,也只会当是河道里死了老鼠,不会有人发现尸体。
可阮云今一整个晚上都惴惴不安,夜不能寐,以至于天蒙蒙亮时,她还意识清楚。
听到屋外头的时钟准点敲响,是爷爷奶奶平日里出门散步的时间到了。
而且听屋外二老对话的声音,爷爷竟然还要去。
他也不想想自己现在的腿脚还不禁得起折腾。
阮云今骤然爬起了床,莫名有种冲动,想过要去犯罪现场看看。
当然,她也清楚自己绝对不会做到揭发裴嘉彧的地步。
“你跟着我去做什么?你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样子,你跟着我去还不是得我照看你。”
“我这不是担心你记不得路,你有时候还得我指着你走,要不然连家门都会认错。”
奶奶被他戳中痛处,止不住酸了牙龈,“我谢你吉言。”
阮云今听着二老都在互为对方身体担忧,遏制不住地酸了眼眶。
得了便宜,爷爷身心舒畅,指了指沙发那边靠着的轮椅:“免谢,我就坐那轮椅,你推我过去,我在一旁吹吹风晒太阳,你就散你自己的。”
“你这样我怎么分得出心思去散步?”
“怎么就不……”
眼见二老又要因为这种话题争辩不休,阮云今适时上前,当个说客。
“有什么事好好说,为什么非得吵呢?”
爷爷转过头去看她:“云今,吵醒你了。”
阮云今正欲摇头,奶奶便嗔怪似地瞪了爷爷一眼。
“看你做的好事,嗓门这么大声,把孙女吵醒了吧?你分明知道她每晚都晚睡,一大早将她闹醒过来,她这一整天精神头要不好的。”
阮云今:“……”
倒也不是每晚都晚睡。
比如她昨晚就早早地躺上床要去会周公,可惜周公不待见。
可是二老总担心她这不同常人的作息规律迟早有一天会步入英年早逝的鬼门口。
是以平日里总寻思着煲一盅鸡肉炖洋参,给她补身体。
爷爷被怼得一脸委屈。
他不过是这几天在家养腿上的伤养得有些闷了,也想出门散散步,放放风,又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阮云今但觉好笑,她抚了抚自己额前长出来快要垂到眼皮子上,撩得眼睑上方发痒的刘海。
“前些天不是谁说,因为丢人现眼,不想出门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