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常有言,女人生子,犹如过鬼门关。
过这一趟鬼门关之前的怀胎十月,个中的艰辛与苦楚,生过孩子的女人更能知晓。
谢昭虽然没怀过没生过,但不是没看过。她幼年时候有个好友,是闵丞相家的小千金,性子骄纵,连皇宫里头的皇子公主们都要让上她几分,京城的官家子弟们没一个能入她眼的,偏偏谢昭能得她青眼看待,在人人都笑谢昭是老蚌生珠的京城里头,这份友情实属难得。
闵小姐后来随着父亲的失势,低嫁了一个穷困潦倒的书生,书生家里穷,闵小姐有孕的时候没能吃点儿什么好的,还要兼顾家里的活计。她人长得又瘦小,到她六个月身孕的时候,谢昭趁着换防回来看她,见她肚大如球,十分吃力的模样,面色也不太好,一边心疼笑她怕肚子里是揣了两个,一边以各种名义贴补她钱财,强送一些补品。
但闵小姐后来还是死在难产的时候,一尸两命。
葬好闵小姐的当夜里那书生就上吊了,吊死在闵小姐的坟旁,脚底下是葬闵小姐的当时多挖出来的一个坑。
莫说别的,就是谢昭自己亲娘,不也是在生谢昭的时候难产,因而落下了病根么?
再往前倒,谢昭她爹不就是因为她娘身子弱,不敢叫她有孕的么?
如今牧公子想的这一招,在谢昭看来,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是一个顶极端的惩罚。
谢昭便有些犹豫,“这个法子……是不是太阴毒了些?”
牧公子反问她:“将军难道觉得今海儿所作所为不应得到惩罚?”
阿魓也有些踟蹰,谨慎道:“若说今海儿的所作所为……咱们其实也不知道今海儿是不是真的做了那些事情,一直都是听勾奇硕自己说的不是么?咱们也不能只凭借他的一言堂就给今海儿定罪啊,若是冤枉了人家呢?”
牧公子问谢昭道:“我今夜在院中游荡,听谢家军的侍卫说,今海儿已经招了,说是她杀的勾奇硕?”
谢昭想到这一段剧情李容治是与她同步了的,便点点头道:“李容治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杀人偿命,”牧公子目光灼灼,“勾奇硕既然是今海儿杀的,杀人偿命的道理,二位大人不会不知道,何故此刻踌躇?今海儿不仅杀了勾奇硕的人,还寒了勾奇硕的心啊!为了她他才带军叛逃的不是吗?这要下多大的决心啊?!从谢家军手里拿下丹城,将军难道不知道这有多困难?今海儿见形势已成,自封女王,还杀了勾奇硕,这难道不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么?!”
谢昭和阿魓微微有些错愕,看牧公子越说越激动。
见二人错愕,牧公子倏地住了口,握紧拳头调整了下情绪,才歉意道:“我在城中也见过这样的事情,活着死后都见过,全心全意为他人付出,却遭他人轻贱,更被人所伤,我实在是……看不惯……”
阿魓努力往前伸着手,够着牧公子的肩膀拍了两拍,“习惯了就好了,我在人间也有……二百?还是三百余年?总之是很多年了,见过的人也不少,看过的事十分多,都是习惯了就好了。”
牧公子道:“恶人自有恶人磨,今海儿这样的,只是一死不足惜。更何况勾奇硕已经下来了,若今日不给勾奇硕这样的命数,那今海儿什么时候才能得到应有的报应,除非查看她的生死簿,不然谁都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