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宣摆摆手,说道:“我也帮不了少主什么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拖少主的后腿。”
古往今来,从未听闻过旧朝复苏。
这条路难走。
“老师,您觉得,我们还能兴复大燕吗?”
薛臣今年不过十七岁,即使表现得再老成,也终究是一个少年。但是很多时候,使命和身份不允许他显露少年心性,连方仲宣都快忘了他的年纪,恍惚间竟以为是和先帝在谈古论今。
若不去反抗,他们这些人早就成为刀下亡魂了。旧朝遗孤是新朝势力的眼中钉肉中刺。若不想办法让自己强大,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肉中刺只有扎得够深,才能换取一线生机。
有些事明知不能行而行之。
于他而言,这是身份的桎梏,也是身上的责任!
方仲宣是看着薛臣长大的,作为先帝的托孤大臣,他不允许这位年轻少主说丧气话。
“少主,整个江山社稷都是您的,是言家窃取了原本属于您的东西!”
说着起身跪下,“老臣定会辅佐少主重登大宝,万死不辞!”
呵……
薛臣眸中的雾色更深,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气息变化,气氛并没有按照想象中发展。
方仲宣挺了挺后脊梁想让自己看起来足够精神,面对薛臣的沉默,竟是觉得挺直的后背僵硬起来。
忘了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压力,他在努力回想。
是了,好像还是先帝才能有这样的气势。
伴君如伴虎,即使是个幼崽。
“退下吧。”
这位年轻的少主终于也让人琢磨不透了。
方仲宣不敢反抗,应了声是。双手扶着拐杖,慢慢站起来。
年纪大了,这些年颠沛流离,身体越发不如从前了。
书房里陷入寂静。
灯花跳动,将窗边静立的人身影拉长。
很早的时候,薛臣就知道,他只能靠自己,也只能信自己。
没有一个人会懂他。
豆子这一晚上睡得并不踏实,有时候哭,有时候挣扎,就是不会醒,怎么喊都始终紧闭着眼睛。身上还烧得通红,应该是受了惊吓。
胡嘤嘤半夜摸索到小丫鬟房间里,将人拽起来,不顾对方眼中的惊讶。
“赶紧去找大夫!”
她和豆子是管家亲自吩咐的,丫鬟不敢违抗,只得起身跑去找管家。
豆子身上滚烫,手脚却是冰凉。
胡嘤嘤将他的衣衫褪去,用凉水擦拭。又将他的手脚抱住搓热。
过了半个多时辰大夫还没来,就连出去的小丫鬟也没回来。
“豆子!”
胡嘤嘤惊呼一声,只见双眼紧闭的豆子突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若是在现代,胡嘤嘤有很多办法让他退烧。可这是一场风寒都能要人性命的古代!她只能心里干着急,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强行镇定下来思考,他们两个不过是跟着那个男人一起回来的一对可怜的姐弟而已,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定是下人轻视!
毕竟是一条人命!
胡嘤嘤怒从中来,站在院子里喊人,可除了那跑出去叫大夫的小丫鬟,竟没有一个人。
报应这么快就来了吗?
这个男人还真是记仇啊……
胡嘤嘤窜到院子里,撸起袖子,往后退了几步,摆出冲锋陷阵的架势,一跑一跳,竟轻松翻上墙头,沿着墙头上到房顶上。
夜幕笼罩,星月被乌云遮住,四下望去皆是黑漆漆一片。越是伸手不见五指,越是将有光亮的地方看得清楚。
胡嘤嘤身体灵巧的翻过屋顶,悄悄溜进那个还有亮光的屋子。
她的动作被隐在暗处的暗卫捕捉,动手之前,薛青吹了个口哨。听见哨声,所有行动便又都无声无息的收回去,好像这个院子里本来就没有人,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具身体胡嘤嘤用的并不顺手,加之她刚刚养好腿伤,还没来得及训练,自然很难发现隐藏的人手。
她只是疑惑,按照男子的身份,他住的地方怎么会让她就这样“来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