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胡嘤嘤回想起远远看见这座关城的时候,薛臣脸上那怅然的神情。修建一座关城,要付出巨大的代价,除了钱之外,就是人力。
在前朝那个风雨飘摇的时候,能力主修建关城,并且有这个魄力打通丝路,明德太子确实是一个中兴之主。
一个朝代末期,如果同时出现两个中兴之主,说不定能将朝廷内部的弊端全部割除。
只是如此一来,将会损害大部分人的利益……
他们宁愿改朝换代!
一只雄鹰被折去翅膀,确实是令人悲愤的事情。
“那,明德太子……”胡嘤嘤犹豫着问出心中的疑惑,“是否还健在……”
今年是宣统二十年,也就是说新朝建立才二十年,薛臣才十几岁,明德太子说不定还健在。
福叔摇摇头:“七年前,明德太子病逝……”
胡嘤嘤心中一咯噔,就听他接着说道,“当年言家起兵,与京城中的温家里应外合,杀尽皇室中人,只有太子一人远逃西域才躲过一劫。太子的妻儿全部遇难。少主……”
“少主是太子在西域时,留下的唯一一滴血脉……”
彼时,明德太子已经四五十岁了。
太子对他要求甚严,他小时候基本上没有玩儿过,后来太子病逝,所有的事情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福叔眼中有泪光,看着胡嘤嘤。
“我活了这一大把年纪,从未见少主对谁像对姑娘这般……也从未见谁像姑娘这般聪颖。我说这些,姑娘可明白我的意思?”
胡嘤嘤感觉气氛很沉重。
“我要姑娘答应我,照顾好少主……”
木门吱呀一声,薛臣打开房门面色沉沉的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他们在院子里说的话,一字不漏的被薛臣听去。
胡嘤嘤抬眸去看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他眼珠子很黑,里面的暗淡掀起漩涡,似要将人吞噬。
“少主……”
福叔跪下,想为自己辩解两句,他确实逾距了,却觉得自己没错。
薛臣的面色很冷,胡嘤嘤心中叹了口气,她其实有点明白薛臣的感受了。属下或站在为他好的角度替他做决定,或站在黄雀的角度上等着猎物们相互捕杀,然后送上门来。
他处境艰难。
薛臣抿唇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房间。
胡嘤嘤跟上去,其实也不知道跟上去做什么。或许会受一顿罚吧……
薛臣坐在床上,见她进来了也不说话,难得主动开口问道:“你也以为我需要可怜吗?”
戏谑的语气,胡嘤嘤却听到了杀意,立时浑身一凛,插科打诨道:“少主,我可什么也没说啊……”
薛臣瞪她一眼。她登时就装不下去了,知道这是一次表忠心的机会,鉴于上次表忠心失败,这次她打算好好表现。
叹了口气正色道:“少主啊,我没有半分同情的意思,只是在想,如果是我站在您的位置上,我会面临什么处境……”
“或许会感觉艰难,或许会感叹命运,或许……”
薛臣的脸色越来越沉,胡嘤嘤越说越表达不清楚,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气压越来越低,被他的气势压迫的抑制不住颤抖的她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总之就是感同身受的感觉……”
她终于想出来一个词来表达自己的意思,顿了一下又重复一遍,“对,就是感同身受,您所经历的一切,我都感同身受……”
不是可怜,也不是同情,更不是其他的什么情绪,而是将他的人生代入到自己身上,对他做的一切决定,和他现在的状态能够如同自己在经历一般……
胡嘤嘤忧心的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说的意思,他到底理解了没有……
薛臣在听见感同身受四个字的时候身上一麻,如同电流从血液里窜过去,从脚底直到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