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鳞,出鞘——
喉间一股腥甜向上翻顶,真气霎时间逆行引得气脉痉挛,
为何?
柴文训强忍阵痛,可是嘴角还是渗出殷红,
就算功力还未恢复,这毒也没理由突然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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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城
就像再精美的璞玉,都有瑕疵一样。
宛城的喧嚣繁华,亦有触及不到的肮脏与阴暗。
百姓们称之为“鬼棚”,一片坑坑洼洼的灰色地带,充斥着令人窒息的绝望。
几间废弃的大宅,便是“鬼棚”的中心。
这里四处是残垣破瓦,污泥浊水横流。
苟活在此的,大多是乞丐和流民,靠着各种偷骗、蒙拐的伎俩混饭吃。
狼奔鼠窜、有罪难罚的众多,也罕有大奸大恶之徒。
日子一长,官府衙门也再懒得治理。
只在必经之路设了路障,挂上“免入”的牌子,以警告宛城的百姓,远离此乌烟瘴气之地。
这乞丐的腿是瘸的?
走起路来,一下重一下轻。
这味道?是…垃圾堆?
调动起全身感官,苏伊桐就像警犬警觉的猜测着周围的环境。
这路坑坑洼洼,几次险些摔倒,还隐隐约约有一种古怪的气味,像是垃圾、公厕、残羹剩饭的混合,令人作呕。
她越走便越惶惑不安起来。
眼前明明是望不穿的黑洞,可就是有种奇怪感觉,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苏伊桐浑身不知不觉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是哪?
这绝不是回去的路!
苏伊骤然停下来了脚步。
“姑娘,就快到了…眼前就是台阶了,我扶你上去。”
男人突然拽紧苏伊桐的衣袖,话语中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兴奋。
苏伊桐心中大呼不妙,还来不及挣扎,已被人从身后拦腰抱起。
她回身一记肘击,那人大声惨叫,却并未松手,死死抱着她摔到地上。
“愣着干嘛,快帮忙啊!别让她跑了!”
听见引自己来的男人,正扯着破锣嗓子,急切吆喝。
苏伊桐吓得冷汗涔涔,顾不得缠在自己腰间的手,奋力的向声音的反方向爬。
霎时间,脚脖子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紧紧嵌住,四面八方同时钻出来好几只手。
男人们淫笑着,把她向身后拖去。
如同要被活活拽入地狱,苏伊桐吓得浑身颤抖,拼命的挣扎着。
不要——
冰冷的地面上满是尘灰,她的身子被搓磨得生疼。
手除了能抓到几把稻草就再没有其他可以反抗的东西。
拖着自己的力道突然一松,身子被翻过来,一个臭气熏天的身躯,向恶狼般压住了自己。
衣衫破裂的声音、淫笑、污语。
她的脸颊和玉颈,沾满了湿黏的唾液,带着酸臭的味道。
“不要…”即便是徒劳,苏伊桐从没放弃反抗。
越挣扎那淫笑声便越张狂。
终于,她摸起一块硬物“哗啦——”砸碎在男人的后脑,脱身抽出龙鳞。
恐惧、愤怒、无助令苏伊桐的手剧烈的颤抖,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的滴落。
她不想死,更不想任人这么糟蹋。
周围,充斥着杂碎的脚步和淫贱的怨骂。
男人们顾忌她手里的冷刃,不敢妄动,只像饥肠辘辘的狼群那样围着猎物转圈,寻找时机下手。
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人,苏伊桐机警的竖着耳朵,转动步伐。
龙鳞,是她全部的依靠。
忽然,迎面扑来一声狞笑,她颤动手腕,却刺了个空。
颈后随即挨上了狠狠一闷棍,龙鳞,脱手而落。
有人将她踹倒在地,骑着她粗暴的撕扯着衣裙。
那些好像魔鬼般恐怖的淫笑,逐渐听不见,苏伊桐感觉天旋地转,耳鸣声就好像蝉叫一样尖锐,伴随着疼痛、和呕吐感,越来越强。
不!不能就这么晕过去…不能…
她颤着手臂摸寻着龙鳞,嘴唇,咬出了血。
恍惚间,压着自己后背的人,突然如烂泥般瘫软下在自己背上,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
苏伊桐不敢多想,挣扎着爬起来,在地上疯狂的摸索,指尖终于触上那抹冰寒。
她双手攥住龙鳞,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耳鸣声渐弱,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
怎么了?
怎么没有动静了?
我该不是聋了吧,
不,为什么还没有人碰我?
难道…我…死了吗?
黑暗,深渊,绝望,
令苏伊桐几乎就要窒息,
绕着遍地的尸身,
柴文训将步子放得轻缓,一步一步靠近。
她听到了脚步声,
惊恐的颤动着龙鳞,
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冷芒。
她满身污垢,衣衫狼藉,攥着龙鳞的手,正滴着血,一滴一滴,直刺进柴文训眼里。
他曾暗暗幻想,无数种与她相见的可能,却怎能料想得到会是这副情景。
他不忍再看,因为毒痛已翻涌着浓烈的酸楚,席卷全身。
转瞬间,她感觉到有股绵柔又浑厚的力道将龙鳞卸下,苏伊桐吓得掩紧衣衫,就像一只绝境里失了魂的小鹿,浑身发着抖。
她看不见,
自然不知…
已是故人还…
青衫微潮,带着温热的体温裹上肩头,她还没缓过神,就被他拉进怀里紧紧的抱住。
这气息,好像冬天梅枝上结了晶的霜雪,清新,悠长。
在她梦里,再熟悉不过了。
“唔…唔…”
她蜷缩在他怀里,试探着低吟了两声。
“是我。”柴文训的声线,甚至有些哽咽。
她的身子猛然一震,随即号啕大哭起来,即使穴道已被解开,她也泣不成声的不能讲话。
柴文训手臂微颤,极力控制着力道,生怕弄疼她,又恨不得将她拥进自己的胸膛,牢牢护好。
良久,哭声化为一阵一阵细细的呜咽,又突然停下来。
她昏了,安静的睡在他怀里。
柴文训胸前早已殷湿一片,如烈焰般滚烫,灼痛着他的心。
禁宫侧殿
“那…那…孩子…此时在哪…”
赵崇琰炯炯如炬的虎目,此时正涌动着温润的光。
赵宗奕忙拱手,“就在槭临轩。”
“好…好啊…”
赵崇琰攥着玉佩的手颤个不停,激动得不知该往何处放,喃喃的念,
“十九岁了…十九岁了…”
林禄海忙将玉佩接过来,
“圣上,小心。”
赵崇琰一把握住林禄海的手,眼眶微红,颤声笑道,
“禄海啊,想不到樊花给朕生了个孩子,是个男儿…朕…朕有后啊…那道长说的话…没有灵验,没有灵验,朕…朕有后啊…”
“那道人本就是装神弄鬼,妖言又怎会灵验。圣上乃是有道明君,福泽自然深厚。少主流落民间十九载,虽是受了些苦难,也终归安好的回到了圣上身边。此乃天随人愿,北缙之福啊。”
“好,说得好——”赵崇琰手捋银髯,朗笑不止。
林禄海又道,“圣上,寻回少主…奕儿功不可没啊。”
“是啊。”赵崇琰张开臂膀抚住赵宗奕,慈笑道,
“奕儿,伯父胸中之感,无法言明哪。此乃…伯父一生所盼,伯父将你视为亲生骨肉,他是伯父的儿子,是你的皇弟啊。你…你果然没令伯父失望…”
说着,他热泪盈眶,目光中溢满感激之情,又似乎隐着一种诉不清的复杂情愫。
“那…那孩子长得什么样子?”
“伯父明日便可召他入宫相见。”赵宗奕微笑。
“不…不…”赵崇琰神色迟疑,
“朕还没准备好…朕还不知道,怎么与他讲…林禄海…快掌灯…设宴…”
他急急吩咐,然后紧握住赵宗奕的手,
“奕儿,快,快给伯父多讲讲那孩子的事,你是在哪找到他的…”
听他这么一问,赵宗奕尴尬的笑笑,
“此事…说来话长…这小子…”
“快,快讲来…”这气吞山河的王,此时像极了充满渴望的孩童,恳切的盼着。喜欢宿命情缘悬作尘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宿命情缘悬作尘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