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1 / 2)

翌王殿下一袭凛凛黑袍,束发银冠,面无表情。只有眉宇间,蕴着冷冷的肃杀。

慌乱的关紧了窗,慕容慈神色木然。

慕容延昭走至窗前,面呈愠色,

“现在你知道闯下了多大的祸了?”

慕容慈眼圈红了,含泪委屈的抽泣着,

“慈儿…慈儿只是气急…慈儿怎么也想不到…那妖女伤了…伤了他…他…却要…带这么多兵来擒我…爹爹难道…他真的要治慈儿的罪?要杀了慈儿不成…”

“住口!”慕容延昭粗声打断了她的话,紧接着一声沉叹,无奈道,

“简直是胡闹!那女子只是个立锥小国的贡品,你何须为了她如此妄为?你可知女子擅动军令,私自出兵那是杀无赦的死罪。就算有慕容家保你,殿下不取你的性命,但他却可利用此事,退掉他与你的婚约!更会令慕容家在北缙颜面扫地!”

慕容延昭愈说愈气,花白的胡须气得簌簌直抖。

“爹爹…”慕容慈抓住慕容延昭的手臂,焦急的问道,“现在该怎么办?难道他…真的会将慈儿…”

慕容延昭虎目燎起火星,又转瞬熄灭,他用宽厚的手掌覆上她冰冷的手背,宽慰道,

“慈儿莫怕,爹爹绝不会让他碰你一根汗毛!无论发生什么事,你皆不要踏出这门口。”

慕容慈泪水涟涟的点头,才勉强吞了几声哽咽,又止不住的抽泣起来。

庭院

哐当一声,青锋白刃相撞,怒火,正灼烧着赵宗奕深陷的眼底。

他剑上似倾尽了全部的内力,慕容骥感到虎口剧痛,一阵酸麻霎时蹿上手臂。

赵宗奕胸前衣衫已然渗出鲜血,慕容骥看得心疼,

“殿下…”

赵宗奕喉咙突然爆出一声狂躁的怒吼,剑上力道愈发深甚,慕容骥微一松手,他出掌如电,沉重的击中慕容骥胸口。

慕容骥嗓子腥甜翻涌,哇的喷出碧血,浸染了赵宗奕的黑袍。

青锋顺势反手一扫,慕容骥胸前立时现出一道火辣辣的血口子,身子也踉踉跄跄的站不稳。

二人同时捂着胸口,蹲倒在地上。

身后军卒皆被这景象惊得惊慌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殿下…这伤诡异无常,莫要再动怒…”慕容骥伸手想去扶他的手臂,

“休要再说!”

赵宗奕咬牙站起身,冷睨着慕容骥,眉宇轻颤,

“从今以后,本王与你,兄弟之情…”

“闹够了没有——”

这声厉喝,恍如晴天响起闷雷在众人耳畔边炸裂,但见玉阶上,慕容延昭面沉似水,虎目灼灼。

他用威严而沉着的目光扫过赵宗奕的面庞,又望见用他手捂着的衣衫,已然被鲜血染透。

慕容延昭眉一皱,拱手道,

“殿下旧伤未愈,何必搞得如此大的阵势,不如先行回府疗伤去吧。”

赵宗奕将青锋归鞘,他忍着剧痛,缓步上前,面色凛然,

“义父,私自出兵,擅遣军令乃是军中重罪,本王必要追责到底。”

慕容延昭步下高阶,淡然回,

“殿下既然称老夫一声义父,那便是知道候府乃是殿下的家。既然是为了一桩家事,殿下何须来势汹汹,不如退去兵马。待查明真相之后,再议!”

一句“家事”触得赵宗奕心中一揪,余光轻扫,但见慕容骥手捂剑伤,满面萧然。

昔日,年少,

这庭院森森,

他习枪,他练箭。

义父对自己授教严苛,对骥兄更甚。

二人常拼得浑身酸痛,疲软无力的瘫坐在树下。

一阵徐风拂面,

他眉目飞扬,笑道,

“骥兄,你说凭本王这枪法,上了战场,可能杀得敌军三千?”

他一笑,

“自然!不过,殿下是王,我是臣。这冲锋陷阵之人,当是我慕容骥。”

他剑眉微蹙,“那怎么行,你我兄弟乃刎颈之交,他日出征必是同生共死!”

“好!”

慕容骥猛然拍了下赵宗奕酸痛的肩膀,他大呼叫疼,慕容骥朗声道,

“既然殿下抬爱,你我兄弟便同生共死!杀个痛快——”

最难忘,

初征那年,他十六岁,

烽火连天,似没有尽头。

满腔热血,浑身是胆,催战马,颤金枪,

他如下山的猛虎,

随长风直冲向前,誓不回头。

怎料得,在那距离营门几丈外,

被义父慕容延昭与长兄慕容骥挡在了马后…

胸前剧痛,逐渐蔓延向四肢百骸,

不及他心头,百感交集…

忽而,

他眼前又浮现那大红嫁裙,

来不及看清,转瞬便零落消散…

锦儿…

慕容慈!

冤有头债有主!

目光骤然凌厉,赵宗奕昂首迎着慕容延昭幽沉的深眸,冷冷回道,

“义父自小对本王教诲甚深,只有执法严明,一视同仁,才可震军魄,扬国威!今日,本王至此,乃是要捉拿目无军纪,自在无事之徒。还请义父顾全大局,不徇私情。”

慕容延昭眼底划过一丝惊讶之色,即而面色骤冷,

“敢问殿下,承恩候府哪里来得目无法纪之人?”

“隆奎便是人证!”

“一派胡言——”

“一个小小的副将连中军府的正堂都进不去,如何得令牌,遣精骑?本王府中之事,又是何人暗中窥察,慕容家难逃其责!定要给本王一个交代!”

赵宗奕面色阴郁,咄咄逼问。

“好——”慕容延昭横眉厉喝道,

“既然殿下要一个交代,那老夫绝不敢抗令!只是,殿下若是想要定我慕容家的罪,当要隆意圣裁才是!”

说罢,他朝着皇城的方向拱手,虎目渐渐染上薄雾,良久,语气回缓道,

“殿下不给老夫面子,何不看在老夫陪伴圣上一生戎马的情分上,将此事留到圣上龙体康健后,再做论处!”

六年前,赵崇琰下令处斩闫家满门,血债难偿,若是真的冤有头债有主,那他,便是害了闫家百余口性命的罪魁祸首。

如今北缙江山垂手可得,可每每想起,龙榻上卧病不起的赵崇琰,赵宗奕确是痛心不已。

这心痛又化作烈火,焚灼着他的心,令他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无助感。

此时,听慕容延昭提到赵崇琰,赵宗奕顿感五内翻腾。他目光飘忽,一时竟不再发声。

突然,身后房门里传出一连串异响,非常快,慕容延昭心头大颤,快步流星奔回正堂。

但见正堂内的几个侍从,此时皆躺在地上断了气,他们眼球凸起,张大着嘴,神色恐惧,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活活吓死的。

“慈儿…慈儿…”

瞧不见慕容慈的影子,慕容延昭慌了神,大声急喝着。

慕容骥和赵宗奕闻得呼喊,疾步而来,亦是被眼前景象惊得大骇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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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城密林

逐渐恢复知觉的慕容慈,直感身子轻得好像一片树叶,正被人以一股强大的力道夹在腋下。

耳畔边的风声呼呼而过,那人步履如飞,蹿纵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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