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渺峰,茅屋
望着苏伊桐用玉指沾着金创药,草草涂着手肘的伤痕,霜风无奈摇头。
“苏姑娘这又是何苦呢?”
“只是小伤而已。”
苏伊桐的目光迟滞,又忽而眼神一亮,
“霜风,我刚才感到背后有股暖流…融进身体里…很温暖,就是…你将你的内功?输给我了…是吗?”
“若不是在下及时赶来,姑娘这一晕,不知何时才能醒。“
苏伊桐眼中闪动惊喜之色,
“那…这内功也可以输给我师父了?输给他是不是就会…”
“不要!”霜风打断了她。
“同门之情…仁至义尽。”
霜风的话很轻,苏伊桐还是听得真切,惊道,
“同门之情?什么意思?”
霜风摇摇头,没有回答,望她的面色蜡黄,他将手伸给她,
“还是让在下为苏姑娘号脉吧。”
苏伊桐却好似没听见,只忧心忡忡的凝着门口,霜风兀自拾过她的玉腕,凝神细探片刻,她虽是气若,也无大碍。霜风松了口气,将目光一沉,
“苏姑娘来自哪里?”
苏伊桐一惊,她心里太多顾虑,不知从何讲起,一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这些时月,在下当苏姑娘是朋友,苏姑娘不必忌惮,大可直说,说不定在下还能帮上什么忙?”
霜风语气恳切。
苏伊桐将手撤回,面露愧色,
“我…我不是想对你隐瞒,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如果…你问我从哪里来…那是一个很远的地方…远到…可能这辈子也过不去了…”
这话一出她便担心霜风会咄咄追问,不料他却是羽扇轻摇,悠然一笑道,
“所谓天高地阔,任卿尽逍遥。既然回不去,苏姑娘又何必心伤,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就在这飘渺峰多留些时日。”
苏伊桐用感激的眼神望着霜风,明澈的眸子转起泪花,
“这…天大地大…只恐怕…也没有我容身之所,今后…我师父在哪…我就在哪…”
霜风凤目轻挑,轻飘飘的扫向门口,冷哼道,
“苏姑娘如此尊师重道,确令在下感到佩服啊。只可惜…这一落千丈的重创…在下恐怕你师傅还需多些时日,才能适应。”
柴文训许久未归,苏伊桐本就焦虑难耐,一听霜风语气中尽是奚落,她猛然起身,不顾霜风的阻拦,急奔门口。
谁知又是一阵晕眩,身子摇晃着正退进了霜风怀里。
“苏姑娘,没事吧。”美人在怀,霜风不免心驰神漾,如玉般白皙的面颊透出两抹绯红。
她将苏伊桐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在塌上,
“在下早就说过,姑娘的身子熬不过的。还是让在下替姑娘多输些真气。”
“不…不用了…你快去…帮我…”
苏伊桐面露感激之色,可话没讲完,便又坠入了那迷雾霭霭的梦里。
梦里,她疾步奔跑,
终于,雾散云开,现出另一方天地。
天边,绯红的云霞缕缕,晕染开半壁蔚蓝,美得令人痴醉。
他正站在一棵苍劲挺拔的树下,脉脉霞光,将他冷厉的眉目映出几分柔情。
待她奔至近前,他浮着一抹浅笑,用从未有过温柔的语气,唤道,
“苏伊桐。”
她吃了一惊,继而欣喜若狂,
“师父…你听见我说的话了是吗…师父…”
睁开眼,苏伊桐朦胧的视线中,有一双溢满关切的眸子。
他正坐在身旁,深深的凝着。
“师父…是你在叫…我的名字吗?”
苏伊桐伸出手,明明触到那衣角,可他身影一闪,便消失了。
“师父…”
她喊不出声,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
陪在身旁的是霜风,
不禁一阵的失望。
师父,你跟我说句话吧…
-----
北缙
槭临轩
“殿下。”
管家李瑜用极轻的步子跨进大殿。
金案后,翌王赵宗奕正垂眸阅览兵书,宏大的殿宇,再无旁人。
杯中的茶早已冷透,他也不准下人来添。
他,只想独处。
“可是彭武有了公主的消息?”声音虽轻,但透着的冷冷肃杀之气,还是令李管家冷汗直冒。
“回殿下…彭将军这几日…都没有来。只是…清早府门外…来了个哭哭啼啼的娃娃…看上去…不过五六岁…”
李管家讲得磕磕绊绊,赵宗奕并未抬头,只是不耐烦的命令,
“说下去。”
“是…是…那男娃娃…五六岁的模样,也无家人领着,竟说是…说是…受殿下故人所托…来探望…有要事…与殿下相商。”
赵宗奕眼中划过一缕惊讶,
“故人?”
赵宗奕自言自语,李管家早已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再讲。
赵宗奕目光扫过李管家紧绷的面颊,“可还说些什么?”
李管家忙高高捧起双掌,
“回殿下…那娃娃身上带着此物…”
眼皮轻抬,赵宗奕握着书卷的手,猛然一颤,那竟是…一枚金灿灿的丹药。
片刻失神后,
赵宗奕正肃神色,
“带他侧殿见本王。”
侧殿
不过一会,李管家领着男童上了殿。
赵宗奕将手一扬,待李管家退下,这小小的男童显得惶惑无错,垂着头缩着肩膀向门口退去。
赵宗奕步下高阶,来到男童面前。
他直凝着男童的脸,目光沉着如水,又似暗藏汹涌。
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瘦骨伶仃却生得眉目清秀,特别是一双硕大的眸子,清澈可人。
只是,那眼底溢满恐惧,正背着小手,怯生生的往门口躲。
“金丹是何人给你?如实告于本王。”
赵宗奕的语气难掩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