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时分，赖飞飞在客栈里牵住凤栖，指着窗外的月亮笑着说：“凤姐姐，我是满月时候出生的！”
凤栖笑点点头。
赖飞飞眼中闪烁：“今日便是我生日。”
凤栖问：“你向我讨吉利？”
赖飞飞笑嘻嘻，为受寒咳嗽的凤栖披上衣服。
自牺牲修为为三师弟解去魔头之扰后，凤栖体质退减，不足以承受万年寒冰剑的寒意，佩剑也留给归尘，
一路上赖飞飞照顾凤栖，半夜时赖飞飞警觉动静起身，看到凤栖去拿桌上的糕点充饥，忍不住笑个不住。
“凤姐姐的肚子还会叫！”赖飞飞开心道：“凤儿也吃饭了。”
凤栖摇摇头：“我现在修为退缩，灵力不足以支撑气食。”
赖飞飞看着凤栖把碟子上的点心一个个吃完，目光还向别处看去，似乎意犹未尽。
赖飞飞想，凤栖胃口原来还不小。
下一刻她又心疼，凤儿是损耗得太过了，平时赶路不曾歇脚，现在的凤栖也还是这样，但是饿了渴了恐怕是按以前辟谷的习惯度过，只旁观着饥渴的感受，一路走到最后也没有说。
赖飞飞安慰道：“我做东西可好吃了，凤儿因祸得福。”
凤栖微微一笑：“飞飞要什么讨吉利？”
赖飞飞抿嘴笑：“凤儿猜，我想要什么？”
“你想见你哥哥。”
“我们就在去洪炉大冶的路上，这答案也太明确了。凤儿往个人了猜。”
她又是那副观察审视的表情，赖飞飞想，看着凤栖清澈的双眼认真注视自己。
凤栖眨眨眼，“我这里倒还有金道友的心得笔记...”
赖飞飞抢道：“凤姐姐给我画像，要画的十分像，胜过归尘。”
凤栖摇头笑：“你这样看重皮相，到失去青春颜色时便会增加痛苦。”
赖飞飞笑：“姐姐不嫌我就好...只是因为画我便要仔细想我，好好记住了飞飞的样子，把这样子印在姐姐心里。”
凤栖手上一暖，被赖飞飞的握住，按在温软的胸上。赖飞飞微笑：“凤儿再猜，你什么时候印进飞飞心里？”
赖飞飞的心就在凤栖手指下跳动，凤栖无声。
凤栖偏凉的手又抽了回去，她开口：“实言相告，飞飞，我不懂。”
赖飞飞握紧空了的手慌张道：“姐姐，怪我说得太酸了，飞飞只是想说很喜欢凤儿。”
凤栖叹气：“飞飞，我眼中的情爱是寒冷时分互补取暖，或者，是人情欠债。”
“欠债？”
“比如我教你功法走出武宗疯衰之弊，我说不要回报，你不想如此，便觉欠我人情，既然欠我，你如何偿还？”
“‘偿还’？我没有想过——.”
“飞飞便对我有好意，这好意就是人情转化的补偿。”
赖飞飞睁圆眼睛。
凤栖继续说：“世间礼仪就是如此。”
“什么意思？”
“我对你友善，你就对我友善。”
“平常来说，这不是应当的呀！”
“不，你的友善就是我的友善的反应。就像我给你一个果子，你又把这个果子递回来给我，友善、恶意都是这个果子。”
赖飞飞莫名生气道：“那一见钟情的故事——”
“我若相貌平平，甚而丑陋，有人对我一见钟情？”
“啊？”
“如果我皮相...美貌——”
赖飞飞清脆道：“姐姐极美的！”
“我比常人美，就是多出来的果子。”
“啊？”
“好似给看到的人都发了果子，那些人得到了馈赠的果子，赞叹喜爱，赞叹喜爱就是得到果子的转化。”
赖飞飞拧眉，嗯了一声。
凤栖说：“既然如此，飞飞，你仔细想想，你觉得世间我最好，这多出来的感情分量、是由多少人情所组成的果子？于是名为爱情？”
赖飞飞黑下脸，“凤姐姐不用说了！你说我的爱是人情债变的偿还之物，得到馈赠的反应！”
凤栖平淡说：“飞飞，世间本无事。”
赖飞飞心里发冷，排斥去想，生气道：“是姐姐来招惹我！那我没有给姐姐好处，姐姐如何喜欢我？”
她眼睛里盈满泪水：“凤姐姐又是这个眼神，像在看个东西！”她跺脚，“我又不是你师弟师妹！由你指导和排解！”
凤栖说：“飞飞，我就是这样，和你想的、喜欢的凤栖有多少差距？”
赖飞飞哑口。
凤栖没有等到回答，找来纸笔作画，赖飞飞嘀咕出来：“凤儿对我很温柔的...”
她蹭到凤栖身旁，注视动着的笔尖，“听这些奇怪的话，我头都大了。”
凤栖要开口引导，赖飞飞忽然说：“凤儿的馈赠飞飞很喜欢，飞飞的馈赠凤儿喜欢吗？”
她笑眯眯道：“凤姐姐，如今我来保护你啦！”
她反倒高涨起情绪，支头看明亮的满月，转开那个冰冷的话题：“每年到我生日时，正是全意门门人定的比试日子，我打胜了得奖，也都在生日这一天，那时和刀部的师兄师弟们一起热闹...今日又想起来和他们胡打海摔的时候。”
赖飞飞嘲笑调侃：“这群好色鬼，我换了女装他们就只认得‘师妃’。”
她断续说着，回过头时看到凤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疼惜道：“凤儿也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