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母吼完,然后哭着道“苏伊,你不知道,不能生男孩是母亲的罪过,这些年来我受了多少流言蜚语啊,它们如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在我身上不停的划、不停的划,鲜血淋漓,那样太疼了,好不容易过继了重庭,为何还要去夺走他?你说你父亲对我好,如果对我好,他就不要赶走我的儿子!我不要,也不想再过那种身负罪孽的日子了,不要……”
苏伊看着癫狂的母亲“生不出儿子不是罪孽,更不是毒死父亲的理由。”
“怎么不是?你如何知道这些年我经历了什么,因为没有儿子,我几乎不敢出门,每年那些族中的老人都会以我没生出儿子要给你父亲纳妾,要不就是让这家产充公,更过分的是他们还提过休妻,凭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冠冕堂皇的吞没这些家产吗,有我在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得逞。”
外面的火越烧越旺,几乎把这座百年的老宅吞没,外面的仆人及四邻吆喝救火的声音此起彼伏,只是这注定是徒劳的,放火前,苏伊就让小桃在院子周围都泼了桐油,这火灭不了的。
苏重庭被仆人从春香楼中叫出,听到家里宅子着了火,急忙往苏宅奔去,远远的就看到掩映在冲天大火中的苏宅,火已是人力不可救的了。
苏重庭急的在原地直蹦,看着站在远处直愣愣观望的仆从,暴怒上前对他们踢打道“全都是废物,都傻愣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救火啊!”
那些仆从被踢了便往更远处站着观望,这么大的火显然已经灭不掉了,此时再不知轻重的往里面冲,弄不好会出人命的。他们本就是苏重庭新买的仆从,对苏家是没什么感情的,让他们舍命去救火是不可能的。就这么看着吧,什么时候火势小了,什么时候再去用水把它扑灭吧,说不定还能拯救些。
而那些邻里在这里则是祈祷不要刮大风,各家各户的主人和仆从都严阵以待,以防火势蔓延开来把自家给烧了。
苏母屋子的窗户被火烧的噼里啪啦,浓浓的烟雾充斥着房间,可苏伊与苏母却都没离开,苏伊背部挺得的笔直,仿佛这火势、这浓烟没有给她造成任何影响。
苏母看着燃烧的房子,被浓雾呛得连连咳嗽,上前拉住苏伊,怒道“火都烧到房梁上了,你还待在这做什么?快和我一起出去。”
苏伊被苏母拉的晃着身子,只是仍然固执的站着,望着父亲的牌位 “母亲,这把火放了,我就没想着活着走出去。”
苏母怒道“你这是求死吗?为什么?”
苏伊望着这佛堂的四周,道“用这火烧掉身上的污秽,烧掉一切的罪孽。母亲,你觉的我被你那好儿子给玷污后,还会活着吗?”苏伊抚摸着那日被搓破皮的胳膊,依然能感到火辣辣的疼。
苏母不可置信的看着苏伊“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啊?”说着苏母猛然上前抓住白飞絮的胳膊,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目,她以为苏重庭那日就如平时对自己一般,打苏伊一顿,以体现他在这家的权威。
“母亲,这就是你所要的儿子,为他害了父亲,害了我,母亲可还满意?”
苏母听过,愣愣的坐在那里,最后猛然笑了起来,越来越大声,神若癫狂“哈哈……哈哈……冤孽啊,冤孽啊……”
只见苏母猛然起身,拉住苏伊使尽全力把她推出燃烧着的房屋,然后从里面把门栓串上,背部抵在门框上吼道“我的女儿啊,好好活着,这是我的罪过,我的罪过啊,就让我抵罪吧。”踉跄的奔到放着亡夫灵位的桌子前,抱着亡夫的牌位,这是她在苏明愈死后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着他的牌位“老爷,我错了吗?我错了吗?”
本一心求死的苏伊看着四周燃烧的房屋,本想和这座宅子一起归于大火,被烧的干干净净,只是却被冒火冲进来的小桃给拽了出去“小姐,你死了,可是仇还没报,那畜生不是还逍遥法外?”
苏伊道“我已给父亲生前好友去了信,说明原委且附上了证据,他是逃不了的。”
小桃劝道“小姐,你如果死了老爷就真的绝后了!”
最后,苏伊还是被小桃拽着往外走,只是这火势实在太大了,整座宅子到处充斥着灼热皮肤的熊熊烈火,在出去的时候,小桃为了救她被走廊的一根梁给砸中头部死了,这是属于苏伊的罪孽与伤痛。
在出去之后,她避着人群去了一个师伯家暂住,一直关注着轰动宿州的过继儿子杀父案,但本是铁定的案子,苏重庭最后却被县长以证据不足的由头给放了。
苏伊看着刘世伯,他叹着气道“本是铁案,只是那畜生变卖了苏兄的铺子,用钱贿赂了县太爷的二姨太,把他给放了,那畜生出狱后就不见了踪影,现如今这世道乱的很,那里还找的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