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这世道,活人都吃不饱饭,有几个人愿意为死人伸冤呢。
沈家打死了佣人,只要把拿钱堵住家属的嘴,事情总能摆平。
阿香死死咬着嘴唇,眼睛里泛起了泪光。
她也是小地方出来的,知道乡下穷人的日子有多不好过,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谁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城里做工呢。
一旦遇上沈家这样的主家,做错了事要被打死,年底拿不到工钱,一家人照样得饿死。
“小姐,我要学认字,我要读书!”阿香突然说道,语气坚定。
沈慕月笑起来,“就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确实要好好磨磨。”
天擦黑以后,霍家的车开了过来,接沈慕月去督军府赴宴。
她穿着一件月白色中袖旗袍,从前厅路过的时候,总感觉有一道火、辣辣的目光追随着自己。
她刻意放慢了脚步,夜风中她的墨发轻舞,身姿婀娜,步履轻盈。
她心中道:董曼云的恨意越深,她就离自己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她本不想这么快去动沈家老太太,可是她和霍督军约定的时间是一个月,她不得不加快动作。
老太太刻薄、控制欲强,她没法忍受有人在她身边做小动作,为了杀鸡儆猴,她没收了沈文绮所有的嫁妆。
沈文绮会离开沈家,但董曼云还要和老太太打交道,矛盾越大,她的恨意就越深。
坐在汽车上,沈慕月心中细细谋划。
回过神来,汽车已经稳稳地停在了督军府门前。
霍督军的府邸身在闹市,周围却高墙耸立,威严肃穆,一眼看不到院墙尽头。从高大的缠枝铁门向内,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更有看不见的机关、炮楼,将督军府保护得像铁桶一般。
沈慕月不是第一次来督军府,她早就习惯了这些,只管跟着何峥往里走。
穿过一个拱门,沿着游廊一直向前,便到了督军夫人的住处。
和前院紧张肃穆的气氛不同,客厅里灯光明亮,茶香袅袅,带着桂花甜甜的香气。
霍瑾芸和霍平骏围在桌子旁边下棋,见沈慕月进门,霍瑾芸招手道:“慕月,快过来帮帮我,每次下棋,大哥都耍赖。”
霍平骏揉妹妹的头发,“谁耍赖谁是小狗,输了就要认,愿赌服输。”
“不下了!不下了!”霍瑾芸气急,伸手把棋盘上的象棋搅乱。
沈慕月坐在霍瑾芸身边,笑问:“你们两个打的什么赌?”
兄妹两个交换一下眼色,一个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一个低头摆弄棋子。
中秋佳节,为了营造气氛,客厅里挂了彩色的宫灯,西洋家具也全部撤走,换成了圆桌,木椅。
柔和的烛光映衬着霍平骏的脸颊,他眼眸深邃,脸部的线条也柔软了几分。
“中国人的节日,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西洋物件。”督军夫人道,“吃月饼,赏月,这才是咱们过节的方式。”
霍家是传统的家族,霍瑾芸从小接受的也是传统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