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馥申时末刻到了水云居,进得那雅室,见三位门阀家女郎早已落座,还有一位,便是那“贴身香膏”朱家娘。
一番寒暄见礼,添酒上菜开席。
谢郦心捧起杯盏,正色道:“原本是我们三个一起做东,我却要先来敬梅素姐姐一杯。”
“梅素姐姐,今日我在这里起誓,若君投我以木瓜,吾必报之以琼琚。”说罢便自己饮了一杯。盛馥心中忐忑,想这赠股之事,虽说不小,但她要承情至此,这样立誓,未免又过了些。可为何又有个“若”字?
来不及仔细思量,便被别个继续拉着交杯换盏。几旬过后,各人都是喝得微醺。话也自多了起来。
“阿盛你昨日未来,却是错失了一场戏。”朱家娘一副惋惜样子:“昨日里,有个娘子冲撞了寒公子,还一直拉拉扯扯不肯放手,说是方娘子都不曾劝开!”
“梅素向来不爱这种戏码。你当人人跟你似得?“李卉繁一眼飞去那朱家娘那里:“要说便好好说,这等神秘作甚。”
盛馥暗自好笑,这冲撞是有,拉拉扯扯也是有,只是那拉扯之人是方娘子罢了。如今她这亲历的,反而要听这些传说的,也算是有趣。
顿时顽劣之心大起,问到:“寒公子却是为何要与那人拉拉扯扯?”
听得盛馥问,朱家娘像是有人撑了腰,声音也更大了些:“那娘子,是带了孩儿投奔林家娘而来的。说是琴师,来云城寻个生计。我看那投奔是真的,这生计么,断不是靠那琴去寻了,而是靠这拉拉扯扯。。。。。。?”
“朱家娘,且不要浑说。毕竟我们未曾亲见。”宇文凌旋见朱家娘越说越是不堪,觉得不妥,便出声断了她的话头。
“哼!凌旋,你整日扮那好人,也不乏味?”李卉繁冷笑。
“我可是记得那日,那娘子在我们跟前那倨傲样子,礼都不见一个。可据说昨日她却是一直追着寒公子,又是说曲子,又是说琴的。这等人,我们浑说得着她什么?!”
“郦心,你可记得?”李卉繁转头去问谢家女郎,一看之下,火气大炽,矛头顿转。
“郦心,这些时日,你日日戴着这簪子显摆也就算了,为何一见我们便总是不停去扶?”
“你是见我们这些日子了,都还没有,便次次存心奚落,是也不是?”
“我晓得你那簪子稀罕,那东珠更是名贵。。。。。。。”
东珠?盛馥心中一动,立刻去看谢郦心,那单螺髻上,可不就戴着一根赤金钺形簪,簪顶一颗硕大的东珠莹莹润润。
盛馥顿时大惊!幡然醒语为何方才谢郦心那样立誓!好你个盛为!当真是不怕事大!我且看你要如何交代收拾?!
“我扶我的簪子,与你何干?这簪子重些,原是簪不紧,我扶只是怕掉了。就你这等狭隘之人才会整日想着我要奚落于你!”谢郦心反唇相讥,分毫不让。
宇文凌旋又是觉得头沉似铁:“你们俩这三天一大吵,一天一小闹,真真是折腾。今日原是来谢梅素之情,你们倒好,唉。。。。。。”
“你又来扮什么好人!”李卉繁又转向凌旋:”心里还不是整日里巴不得我们吵闹,你好做那和事佬,人人都承你的情?!
一时间,吵嘴的,劝架的,轰轰隆隆,那房顶都像是快被掀起了。
“都住口!“盛馥一声高喝,众人顿时禁声。
“到一处便闹一处!次次都是如市井妇人般吵闹!今日你们要闹,就闹个大的!换个法子罢!”
“我来起那射覆令。你们既然都是互看相厌,那就各凭本事,让别个醉死了去。”
一个“好”,一个“哼”,两个不语,再是彼此眼神中各路兵器一通较量,最后总算是依了盛馥。
令既起,众人好胜心也随之而来。逐渐便忘了方才那番较量,只顾着对仗工整,押韵整齐,满心想的都是要用文采盖过别人一头去。
令行几圈,酒过几旬,之前纷争已是前尘往事。众女郎或是笑作一团看哪个又罚一杯,或拍着桌子大声催促:“快些快些!”。肆意豪迈、开心畅怀。
雅室之外,隔着镂空的雕花窗棱,有一剑眉星目的英隽男子,负手在后,怔怔地看着盛馥时不时笑得前俯后仰的背影。
“梅素,孤是多久没见过你笑得如此痛快了!?”
喜欢画斜红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画斜红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